“你很紧张？”万若茗面带笑意地问道，“你很怕我？”
    “不不是，没有！”阿明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可他愈加发红的脸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万若茗轻笑一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我傻吗？这么明显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我”
    “你也不用急着否认。”万若茗叹了口气，说，“我现在身边也没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幸好有你还在。”
    “我”阿明“我”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憋出了一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想做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都会，都会尽我最大所能去帮你实现！”
    “那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万若茗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笑意，问道，“能帮我吗？”
    那一瞬间，阿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那样的眼神，是他从好几年前开始就没有再见过的，而刚才的万若茗，在他面前露出了那样的眼神，少女的、纯粹的眼神，一如他初见她时的模样。
    “你说，我一定能帮你！”阿明坚定地说，“就算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办到！”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万若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笑道：“我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别动就好。”
    不等阿明反应过来，万若茗朝他挪近，然后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阿明不自在地动了动，万若茗立刻喝了一声：“别动！”
    他不动了，就这么愣愣地坐着，让万若茗的头靠在他肩上，闻着她身上传来的不知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香气，双颊通红，心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
    “我真的太想有这么一个人可以靠着了。”万若茗幽幽说道，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对阿明说，“如果可以，谁不愿意永远做一个什么也不明白的小女孩。可是没有人保护的人，注定只能成长起来。”
    “我知道……”阿明大着胆子揽住了她的肩，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起来，说道，“你所有的苦，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根本不像外界所想的那样光鲜亮丽，老爷子培养你，只不过是把你当做一件美丽的武器。”
    万若茗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阿明微微一笑说：“忘了吗？从你十岁开始我就待在你身边了。”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万若茗笑问道，“不许顾左右而言他，不许沉默，不许撒谎。”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那么……是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万若茗只是轻轻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她嘴里发出叹息的音调，说道：“如果人永远都能像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那样该有多好。什么都不怕，为了自己的梦想可以用尽全力去拼去抢，而不是像现在，有这么多的不得已。”
    “我都知道，你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这个家，你不会变成这样。”
    万若茗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笑容也有些诡异，问道：“你觉得我现在这样不好？”
    阿明摇摇头，说：“不是不好，而是不那么好。所以我想那些作恶的事，都由我去替你做了，这样，你就永远都是那个干净纯粹的你，永远不会被玷污。”
    万若茗猛地将头从他肩膀上离开，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我已经不干净了。”万若茗冷笑道，“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以后也更不可能是那样。所以你最好早点认清楚这件事，不要再对我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我会告诉爷爷。至于他要怎么处理你，我是不会管的！”
    “我不在乎你会怎么对我，但我也很清楚你不是你自己所说的那样的人。”阿明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帮你做好一切，我不会再让那些丑恶的人和事污染你一丝一毫了！”
    “出去！”万若茗大声说道，“别再让我说第二次！”
    阿明站起身，转身往外走。
    “你以为你是谁？从十岁起就陪着我就可以自以为很了解我了？你以为我很需要你？你以为你能拯救我？不可能！”万若茗歇斯底里地叫喊道，“你不能！你不是陆绍安！你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阿明的脚步一滞，他知道万若茗对陆绍安的执念，可他没有想到这股执念竟然已经这么深了。
    “清醒点吧若茗，不要再因为他偏执下去了。”阿明叹了口气，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叫了她的名字，说，“在那之前，我会为你做到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直到阿明离开，万若茗才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也许是阿明言重了她的心事，也许是觉得命运不公觉得委屈。
    陆绍安看着桌子上的请柬发了很久的呆，已经拖了好几天，去不去都得给人家一个回复。一想到宋悦也在柏林，陆绍安想要不就借着这次机会，既可以看看宋悦，也可以说自己不是专程为了她而去的，既达到目的又避免尴尬，确实是个好办法。
    程歆寄的请柬寄去了周琦那里，又指名是给他，却没有说邀请谁。虽然台头是写的他的名字，但后面却写的是你们。也就是说，程歆想邀请的，并不只陆绍安一个。
    陆绍安想了想，联想到这几天霍一阳的反常状态，立刻心生一计，决心去试探他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已经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了。
    “老霍，在忙什么呢？”
    听到声音，霍一阳头都没抬地回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合作之初合约要完善，增减修改的地方简直多不胜数，更何况还是两份，涉及到多个项目的合作，我现在是忙得焦头烂额，我求求你再给我法务部找两个人吧，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过劳死了，我女儿都快要不认识我了……”霍一阳无奈地说。
    “知道你辛苦了！所以，过两天给你放个假怎么样？”陆绍安试探性地问道。
    霍一阳立刻来了兴致，激动地问道：“你说真的？放我假？几天啊？”
    “你想要几天？”陆绍安反问道，眼神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意思大概是：你要是敢说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一阳撇了撇嘴，说：“不说多了，怎么着三天也是能有的吧？”
    “行，那就跟我去趟柏林。”
    “怎么？你要去找宋悦还让我这个大电灯泡跟着啊？”霍一阳继续一边看合同一边问道。
    陆绍安重重地把请柬往桌子上一拍，说：“程歆要结婚了。这是她寄来的请柬。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要寄给我的请柬，结果却寄去了周琦那里。请柬台头写的是我的名字，后面却又说希望你们能来参加。唉你说说，他这是不是有所指啊？好像是十分希望什么人能跟我一起去似的。哎呀这到底是谁呢？”
    霍一阳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看着桌子上那张请柬，想要表现得不在乎的样子，可他时不时瞥向请柬的反应被陆绍安悉数捕捉。
    “老霍，发什么呆啊？我刚才问你呢！”
    陆绍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才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召唤了回来。
    “啊？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霍一阳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看着眼前的陆绍安，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