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菀与她对视着，只觉得他眼里的墨色越来越浓重，令她心惊不已，甚至像被迷惑了一般身体不能自控一般，抬起胳膊轻轻环住他。
    不需要言语说明，一切就都了然于心。
    段衍的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他觉得蔺菀不会再离开了。可当时的他却不知道，蔺菀的顺从只是想在逃离之前给自己过去的几年一个交代。
    身体钻心的疼痛，和他烙下的印记，就当作是他赠予她的礼物好了。这一生她都不可能会忘记他，但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段衍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就像是在呵护着一件最珍贵的宝贝。
    替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然后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蔺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不可以扔下我一个人，知道吗？”
    蔺菀笑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我不会扔下你的。”
    其实段衍表面看起来阳光开朗，他的内心却很孤独，他最怕的就是他在乎的人从他生命中消失，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这种情绪就越来越强烈。
    所以他才那么不能理解宋悦，他气愤她消失了那么久，丢下他一个人。
    段衍很开心，他就知道蔺菀不是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是个单纯干净的女孩子，走到今天完全是凭自己的实力，还有一些机遇。
    “你知道吗？今天这一出戏是你有史以来最烂的表演。”段衍轻轻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笑着说道。
    蔺菀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往他怀里钻了钻，想尽力贴近这永远都不可能属于她的幸福。
    因为到了明天，一切就该结束了。
    陆绍安见到宋悦，什么话都没说，而是紧紧地抱住了她，就像她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又紧张又庆幸。
    “怎么了？”感觉到陆绍安过重的呼吸声，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宋悦疑惑地问道。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陆绍安捧着她的脸，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她确实没什么事之后，才总算放下心来。
    “你都知道了？”
    陆绍安点点头，说：“是我疏忽了。我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恶毒，到了现在还是不肯放过你！”
    他紧紧攥起拳头，脸上尽是怒意。
    “你知道是谁做的？”
    “无非是陆祈佑或者万家，抑或是两者合谋。”陆绍安面色凝重，说，“我还是得在你身边安排一些人保护你才行，还有德国那边，我也会安排人过去，保护小安他们。”
    宋悦也不明白为什么都过去了三年多了，他们依然不死心。这三年里面，她从没有犯过他们什么忌讳，甚至于就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从未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他们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
    “我答应你，如果陆祈佑依旧不知收敛，我绝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陆绍安这次是真的怒了，他不知道对陆祈佑做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了多少回，可他仍旧是不知收敛。
    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当不知道，但是既然陆祈佑要对宋悦动手，那么就要做好准备，他绝不会再放过陆祈佑了！
    “名单上，只差一个陆祈佑了。”宋悦叹了口气，不知该欣慰还是还难过。就算所有害过俞静的人都伏法，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惩罚罪犯或许会让活着的人欣慰，可逝去的人依然不会再活过来。
    “除了陆祈佑，还有一个人。”陆绍安淡淡地说道。
    “你是说刘洋？”
    “是，当年没能抓到他，他真的很会躲。”
    宋悦突然想起了三年多以前那场大火，以及刘洋狰狞的面目，不禁有些出神。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三年多前，医院的那把火，是刘洋放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张脸，狰狞可怖，真像个疯子！”
    “放心，我的人已经有他的踪迹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抓住他！”陆绍安这次颇为自信，说，“他绝对不可能再逃掉了！”
    “绍安……”
    “嗯？怎么了？”陆绍安注意到宋悦的表情似乎有些沮丧，柔声问道，“不开心吗？”
    “我……其实我的心里有些动摇。”宋悦欲言又止。
    那个秘密在她心里藏了三年多，自从那天听刘洋亲口说出来之后，她不知道为何，明明就知道刘洋是个疯子，她却忍不住要相信他的话。
    刘洋说，眼见不一定为实，无辜的人不一定真是无辜。
    回想起那段时间，俞静出事之前确实有些不对劲，每天早出晚归，心情颇好，也突然有了一大笔钱。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她只是敷衍地说是好心人的资助。
    宋悦现在才意识到不对劲，只是因为俞静是她的朋友，她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别的可能。
    “动摇？”
    宋悦深吸了一口气，说：“也许我一直都想错了。也许……”要说出那句话，真的太艰难，宋悦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也许俞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辜者。”
    陆绍安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不是突然。”宋悦平静了下来，说，“早在三年多以前，刘洋放那把火的时候，他就对我说眼见不一定为实，无辜者并不一定就是真的无辜。”
    “刘洋那个人的话，没什么可信度。你怎么会把他的话当真？”
    “这三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在想，想到俞静死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她突然有了钱，还给我买了很多东西。我问她哪里来的钱，她告诉我是好心人帮助。可是把这些串起来想，她在日记里提到的陆先生就是你，可你根本没来得及帮助她。那么她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别钻牛角尖了。”陆绍安轻声安慰道，“也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难道你宁愿相信刘洋的鬼话，也不愿意相信俞静？”
    “我相信真相。”宋悦固执地说道。
    “不要强迫自己，悦悦。”陆绍安担忧地看着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说，“很多时候执意去探究真相只会让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何不随他去呢？”
    宋悦摇摇头，坚定地看着陆绍安，问道：“如果刘洋被抓到，我能不能见他一面？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绍安，你会帮我的是吗？”
    她期待的眼神让他无法拒绝，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说：“好，我会安排。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太过钻牛角尖。如果觉得痛苦，就不要再探寻了。”
    “我明白。”
    “好了。”陆绍安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微笑着说道，“好好休息，养好精神，为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做准备。”
    此时，万家老宅里。
    万若茗站在阴影中，宛若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背对着身后的人。而身后的人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紧张地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一群没用的东西！”
    啪地一声，桌上的水晶摆件被拂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连两个人都对付不了！自己说说，我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小姐，这……当时真的是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那个段衍会突然插手，兄弟们一时没有防备，才会让那个女人逃脱的……”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