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高腾飞听到高圣义说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该不会是……”
    “是的，是我的小妾。”高圣义一脸愁容，说道，“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个秘密。”
    “几百年前我的正妻与小妾同时生产，可是我当时却在外战斗，待我回来，两人的孩子都已经三岁了。”
    “一场战斗打了三年？”高腾飞一愣，问道。
    “只短不长……”高圣义叹了口气，说道，“就说百年前的圣战，那也不是瞬间就结束的，圣灵大人的那一战战斗了长达两年……”
    “更何况邪灵可不是一般的军队，纵使邪神与魔神被击败，但是他们依旧负隅顽抗，他们的难缠你应该是知道的。”
    “对于我来说并没有……”高腾飞想了想他遇到的邪灵，便说道。
    “那是因为西灵界独特的规则，使得魂境之上天境以下的人无法使用强大的规则，所以这也是你的战斗很容易的原因。”高圣义说道。
    “不过恐怕现在就不同了……复初之阵的消失，圣侠的恢复也算是给西灵界的战斗彻底地画上了句号。”
    高圣义继续说着，不过高腾飞并没有想要打断他，也并没有打算告诉他邪神的降临。
    “而与西灵界相比，我们东灵界就比较不幸了。夜圣以破天境的实力独自抗衡两位破天境的邪灵，最后落得重伤的下场……”
    “那邪灵呢？”高腾飞听到这里，突然问道。
    “一死一伤逃。”高圣义看向高腾飞，眉头紧锁。
    “什么？”高腾飞听到这里，心中的忧虑瞬间泛滥。
    “你也无需担心，那个逃走的邪灵小世界已经破碎成渣，他一辈子也无法再次成为天境强者。”高圣义看着高腾飞担忧的神色，随即说道，“就算他真的痊愈了，我们还有夜圣呢……”
    “老祖，你确定？”听到这里，高腾飞突然说道。
    “你什么意思？”高圣义听到高腾飞的话，心中顿时一沉。
    “据我所知，夜圣应该是暗君所选定的人吧，那么他就无可避免的会与岩宗、雷帝一样离开灵界……”
    高腾飞眸光一抖，仿佛看到了未来，“这守护灵界的责任终究要落到年轻一辈的肩上。既然这是必然，那么我们何必奢望那种偶然呢？”
    “……”
    在高腾飞与高圣义谈话的过程中，高玲云只觉得云里雾里，因为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出过高家小空间，所以也不懂什么邪灵什么战争。
    现在在她眼里，高腾飞就像一位志在天下通晓历史的高人，她总觉得在她眼里，高腾飞的背后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老祖，说说吧，你的心结……”高腾飞看着老祖脸上沉思的神色，摇了摇头，说道。
    “心结？”听到高腾飞的话，高圣义的头顿时耷拉了下来，随后一声长叹，“哎……”
    “那个时候虽然圣战还没完全展开，但是整个东灵界四处都有邪灵的存在，就算是旅人在逃难的路上，也可能在树丛中被邪灵附体吞噬心灵……”
    “而我自认为邪灵不可能侵入高家小空间，所以就没有任何准备便上了小战场。可是当她们生产之时，问题就出现了……”
    “突如其来的邪灵顷刻间出现在日光湖上，留守家的所有族人都去前往镇压，虽然历尽艰辛终于将那邪灵灭杀，但在我妻妾的房间中却突然又涌现出了另一股邪灵的气息。”
    “众人震惊地赶回房间，却发现我的小妾正跪坐在我妻子的身上，双手掐着她的脖子。待得众人将我小妾与妻子分开，我的妻子已经死了。”
    “至于我的孩子，一个正躺在死去的妻子身旁，而另一个则放在我小妾的床上。被拉开的小妾发了疯似的冲向我妻子身旁，似乎只想抱起那个孩子，可是……”
    “她被众人拦下，亦被众人判了杀人罪，处以极刑，割掉了她的舌头，因为她曾为她的罪行辩解；废了她的双手，因为那是她行凶的武器；将她逐出高家，因为她的存在玷污了高家的荣誉……”
    “我回来之后怎样也无法相信，因为我知道我的小妾到底有多么贤惠，我知道她是多么的爱我，我也知道她是多么的尊敬她的大姐，也就是我的正妻……所以我打算出去寻找她……”
    “可是众多家人的言之凿凿终于还是让我动摇了，让我不再有去寻她的念头，另外也是因为我的孩子们长大了……”
    “后来逢岩王心宗召集人力，我便将我和她的孩子高从云派到了北部边境，让他成为高家分家之主……”
    “原本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平静，直到前一段时间，我才知道当时的真相。”
    “是邪灵控制了我的妻子，同时抓住了我的两个孩子，准备一口吃下去。而她则疯狂地扑向我的妻子，将她扑倒在床上……”
    “期间我的两个孩子都被抛飞，她为了救我的嫡子，将全部灵力都用在了保护他的这件事上，将他保护在她的床上，而她的孩子却直接被邪灵之力渲染，没有任何保护地从空中落到我妻子的床上。”
    “就这样，在不明真相的人对她宣判罪责之时，她才极力辩解；但辩解无用后，她却仍旧没有怨恨地离开了高家，因为她相信我会去找她，因为她相信我懂得她，可是……”
    “纵使现在她的身体与灵魂被禁锢在一个灵阵中，纵使是被邪灵利用，她用来感应我的情感依旧是爱，依旧没有恨……”
    “她最后的愿望是希望我别因此对她抱有遗憾;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问大姐的孩子还好吗？原来高从云才是我的嫡子，而我和她的孩子则是在五岁死去……”
    “我……”
    高圣义说到这里，叙述的语气已经变得悲伤至极，而一旁的高玲云的眸子却有些湿了。
    “她对你的爱已经到达了极致，”高腾飞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但亦有些疑惑，“或许世间真的存在这种纯粹的爱，能够将所有的伤都用爱来治愈，可是……”
    “不是的。那是因为……”很显然高玲云似乎了解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过看了高圣义一眼，没有讲下去。
    “无碍。我的小妾是我在战场上捡回来的，但她的性情却是咱们高家的许多人都比不上的。”高圣义说到这里，旋即闭目不言，只有长长的哀叹。
    “爱情与恩情融合在一起了吗？”
    心中思忖，高腾飞眉头一皱，觉得事情越发得不寻常，那是因为她的爱也太过持久了，经历了这么多就一点恨意没有？
    “老祖，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高腾飞拱手行礼说道，“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些东西已经成为了无法证明的东西。”
    “怎么会无法证明？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我能感觉到小依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
    “你能确保感情的真实吗？或者说你确定祖母的感情不是作假吗？那人所能使用驭魂之法，想必掩盖一些感情也是可以做到的……”
    “不可能！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会发现。”
    “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先入为主，还有种东西叫做愧疚乱人心……”
    “你是说……”
    “我不做判断，我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看这件事。”
    听着高腾飞的说法，高玲云在一旁满脸的不相信，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有些道理，当她将心比心，她觉得如果换作自己，也不能将这份爱持续这么久。
    “可是你不做判断又为何说出来乱我心神？你不能仅凭推理就……”
    “没错，我不能用理性去妄断感情，但是感情也是有规律的。”
    高腾飞与高圣义的辩论慢慢激烈起来，这种激烈的争论让高玲云大开眼界，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后辈对前辈用这种方式去争论的。
    “小子，那你的意思是高家众人说的对了？”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那难道都不对，怎么可能，事情真正的发生了，明明只有两方……”
    “真的只有两方？老祖，你已经掉进了一个陷阱中。这陷阱让你产生了心结，让你对你的爱人产生无穷尽的愧疚感，无法回归隐逸林甚至渐渐产生对高家的仇恨……”
    “我们再设想，如果这是一个横亘百年的计划，而计划的目的简单直接，就是为了摧毁高家，那么老祖你又做何感想？”
    听着高腾飞说的头头是道，高圣义有些吃惊，因为他再怎么样也不会相信，有一种阴谋能够持续几百年。
    “因为这件事有很多的蹊跷。其一，时间跨度很长，为何这驭魂之法是在几百年之后才出现在你面前;其二，如若邪灵在几百年前便已能侵入高家，那又为何在几百年里高家平平静静，直到最近才又出现……”
    “这……”高圣义听着高腾飞的话，心中不禁冷静下来，他把他心中升起的愧疚放在一旁，仔细思考着，却始终如一团乱麻。
    一旁的高玲云也不禁思考起来，入侵高家的邪灵，妻妾的生死局，如今的再次入侵，究竟是否是几百年的阴谋……
    “我们不妨在假设一下，倘若老祖您从战场上捡回小妾之时便已入局……”高腾飞眉头紧锁，一边说着一边思考，顿觉一张巨大的网呈现在他的面前，而且光芒不足，似乎只能看到这网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