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棋听得南宫画的低语,茫然卸下那凶狠的神色,碧玲已经走了,小锦颜是她最后的念想。她称呼自己方棋,就是要拿自己和她的少年情谊来拜托他,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女儿。既然是碧玲的嘱托,那么养育小锦颜也算尽了自己对碧玲的最后一点心意。
“既是杀尽,星辰是如何探听到这些消息的?”冷静下来的东方棋,还是当年那个睿智的墨意丹心。
北堂书面露喜色,他的大哥回来了,“不瞒大哥,是缥缈阁给的情报。”
缥缈阁,是世上最神秘的组织,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也没人知道它的组织者和成员是哪些人。缥缈阁只负责搜集情报,大至皇宫内院,小至寻常百姓家,只有你想知道的,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不过,要得到缥缈阁的情报,必须付出他们想要的代价,有时是钱财,有时是器物,有时是,你的命。
“缥缈阁要了什么代价?”东方棋有些惴惴,他不想欠别人太多。
北堂书叹了口气,沉重道:“正因为缥缈阁没有要我们万花谷的任何东西,所以我才不安,他们平白给我们这条情报,怕是有什么用意。”缥缈阁不做没好处的买卖,但他们也想不出缥缈阁不要报酬的原因。
几日后,慕星辰领着一众探听消息的弟子回来,江湖人人追杀洛长风,其他恩怨倒是都放下了,江湖也就相安无事。
东方棋便带着小锦颜在摘星楼住了下来。摘星楼处在三星望月的最顶,分为两个隔层。上边一层是北堂夫妇用于休息的,下面一层则是饭堂。天朗气清之时,众人便把桌椅搬到露台处,美景配佳肴,诗情画意一番。为了方便小锦颜的吃食,不打扰北堂一家的休息,东方棋就在下层辟了一方卧室出来。日日云淡风轻,也别有滋味,特别是有小锦颜这个调味料。
金迷,现在被大家叫做小锦颜,天天被东方棋抱着,看着他的动作从生疏到熟稔,众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看得出来东方棋真心疼着这个小女娃。小锦颜也很乖巧,饿了或者要解手了都会哼哼,让东方棋好做准备。锦颜也乐得没日做那吃了睡,睡了撒的小猪崽子,唯有每天晚上陪东方棋看天上的星辰的时候,才会感叹一下人生。这个地方她很喜欢。没有强权压制,没有人中饱私囊,生活节奏也慢,不正是自己从前最想要的隐居生活吗?怡然自得比之物欲横流更得她心,锦颜觉得,岁月静好。
就这么悠悠闲闲过了一月,小锦颜满月了,东方棋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日正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小锦颜看着疏疏落落的雨点儿直愣愣坠下来,抱着她的东方棋也看着雨线发呆。
南宫画走过来打趣道:“真像父女俩,观雨的神态都这么相似。”东方棋闻言只是笑笑,一个婴孩哪里会有大人的哀愁呢,低头一看,小锦颜却是满腹忧思得看着落雨。东方棋就愣住了,莫不是经历了生死离别,出落得跟小大人似的。
凌云梯“喀喇”一声响,三人望过去,原来是墨问带着墨璃来看小锦颜了。自从捡了小锦颜回来,墨问便日日往摘星殿跑。看墨璃闷闷不乐的,南宫画笑道:“墨璃你的风筝可打了秋风了吧。”墨问收了纸伞也笑说:“可不是,巴巴做了几天的大龙风筝,还准备带着一帮小喽啰们去踏青,这雨可把这群野孩子困住了。”
都说学好英语的办法就是多听多读多交谈,学这里的语言也不例外。锦颜一个月来每天听他们说话,也渐渐能懂这里的语言。此时听了墨问的话也有了向往的神色,听说古代清明节可以荡秋千、放风筝、郊游还有蹴鞠什么的。现在自己只能吃那骚不啦叽的羊奶,长大了那美食可不排着队往自己嘴里跳。有吃又有玩,夫复何求啊,锦颜巴不得立马就长到八岁。
做一只米虫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小锦颜就两岁了。东方棋照样抱着她天天在谷里转悠,众人也习惯了消失许久的东方谷主每日带着女娃串门。许多知情的长老都在私底下讨论,东方谷主这样可比十几年前乐呵,就更加宠着小锦颜。就连徐先生被小锦颜拔了最心爱的胡子都不生气。
去年百日抓周的时候,可是整个谷里的人都来瞧了的,琳琅满目的物品放了一大桌子。什么宝剑、毛笔、金银锭子、奇花异草,挑得锦颜眼睛都花了,最后索性屁股一撅,把所有东西都揽成一堆在自己怀里。这可把东方棋乐坏了,直道,“我家小锦颜以后定是个九艺齐备的奇女子。”
东方棋每日必去的地方就是徐景仲先生的聆星阁。锦颜依旧趴在东方棋肩膀上看着风景,万花谷真美,看一百遍都不厌。刚进了聆星阁,徐先生就一脸喜色迎了上来,“东方,我找到颜颜体内所种蛊的信息了。”东方棋连忙坐下,一脸焦急催促着,“可查出来是什么蛊了?”徐先生点点头,指着一张纸说:“这蛊名为凤凰蛊,植蛊者必须是刚出生的婴孩,蛊药成丸状,有细微甜味。”
什么!凤凰蛊,那是什么东西,竖着耳朵偷听的锦颜一惊。刚出生那天,甜甜的丸子,脑中有一丝光亮闪过,美人姐姐你歹毒心肠啊,蛊很毒的。锦颜霎时觉得美人姐姐美艳的脸庞都扭曲起来,隐隐透着一股子邪气。
锦颜刚出生就被人喂了蛊,怕碧玲也是被人加害的。东方棋面色凝重。看东方棋和锦颜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徐先生不免好笑起来,接着说道:“东方你也不必着急,这凤凰蛊是五毒教圣物,听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是多少人抢也抢不到的好宝贝呢。”
起死回生,锦颜和东方棋听得这番话眼睛都亮了起来,看来小锦颜不仅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因祸得福。锦颜突然觉得,美人姐姐你最美了。一出聆星阁,东方棋就把小锦颜举到头上,欢快道:“我们家小锦颜真是个有福气的。”锦颜也很开心,起死回生也,那自己以后就不怕死了,咯咯咯傻笑着,脆生生喊了一声:“爹爹。”她平时听那个淳于云逸也是这么叫北堂谷主的,怎么东方棋听了反倒不开心呢,难道自己喊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