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各方的压力,赵茗湘低下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时已经带上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她挑衅般地朝长安扬扬眉,突然向前迈出一步,优雅地站定,朗声说道:“麻烦贵节目的工作人员借我一把椅子。”
现场哗然,她居然直接把难题直接抛回给了工作组。
观众齐刷刷地朝包一林看去,一个个伸长了脖颈,他们倒要看看,以犀利毒舌闻名的包一林会用怎么样的语言措辞来回绝她。
可惜,包一林让他们失望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几不可闻地朝着赵茗湘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目光就柔和了许多。
赵茗湘暗暗给自己捏了一把汗,看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几个坐在地上的女孩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包一林只是说坐下,没说让她们怎么坐,也没说可不可以求助现场工作人员和观众呀,一个个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此时台上只剩下长安一个没做出表态了,只见她也向前一跨了一步,微微朝前方和侧方点了点头,用大家都能听得见的音量,柔声说道:“麻烦工作人员,也请给我一张椅子。”
切,就知道学别人的跟屁虫!几个先前坐下的人暗暗在心底鄙视起长安的跟风行为来,殊不知她们一开始也是跟了别人的风。
包一林赞许地朝他们弯弯嘴角,朝着侧边抬抬手,让工作人员去准备了。
坐着的四个人,特别是华月和梁姿,悔不该当初地暗自咬牙,早知道就慢点做动作了,看看赵茗湘的行事套路再作决定也不迟。就像长安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起码也做足了面子。
但是她们此时又不能够站起来,也学着赵茗湘和长安的样子要求工作人员拿椅子,那样既浪费了节目的时间,又等于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所以她们只能在心里干着急,期望着能从其他几位评委的题目中拉回一点映象分。
六人都落座以后,第二名评委萧繁开始出题了,只见她她抿嘴一笑,仪态万方地数落起包一林来,“包老师可真会给别人出难题,台上娇滴滴的各位选手好几个都穿着短裙呢,就让她们这样坐在地上,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话虽这么说,可萧繁完全没有救她们出困境的意思,反而把原本别人没注意到的东西放在了聚光灯下,放大了给别人看。
这下,台上的气氛更尴尬了。
萧繁说着就转头看向包一林,指望包一林也能合着她的话说两句,没想到包一林还是刚才的姿势,完全不想搭理萧繁的话。听到萧繁说到他,包一林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萧繁脸上的笑容就微微僵了一下,但立刻,她绽开更大的笑容朝着几位选手亲切一下,话锋一转,“那我就出个容易一点的题目吧,请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她故意加重地说了“容易”二字,是为了突出强调刚才包一林“难为”各位选手的行为吧。看来评委之间也是暗潮汹涌呢,长安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贴着自己的黑色行李箱,感觉安心踏实了许多。
作自我介绍可谓是最普通又最经常的现代交际手段了。不只是公司面试还是学生开学,都会用到这个技能。所以除了长安,其他几位对这套程序可谓张口就来,熟悉的不得了。
还好昨天林西岚已经给长安做过功课,强补了一些这个地方怎么介绍自己的方式。
一溜儿听着下来,也就是林西岚说的那些,姓名爱好哪里人,在什么地方读书,有非常强烈的愿望参与到盛世天下活动中来,自己也会非常努力地工作,希望有机会加入华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第一个人这么说听着还觉得头头是道,但一而再,再而三,就连长安都觉得没新意了,更别说已经面试了五百多个人的评委老师们了。只见四个人略微放空地看着台上的人,兴趣缺缺。萧繁左手边的那个男评委甚至抓起桌子上的笔把玩起来,看来真是感觉无趣透了。
轮到赵茗湘了,包一林看着她,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只见赵茗湘站起身来,朝四位评委鞠了一个躬,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来,“其实我从小,就在深山的农村里长大,我被家族遗弃过。”第一句话,就成功吸引了评委们的注意。就连长安也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起来,一个骄横跋扈的大小姐,竟然也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其实故事挺老套,就是因为重男轻女的陈旧观念,赵茗湘一生下来就为老一辈的人所不喜,为了生养一个男性继承人,他们将赵茗湘送到很遥远的深山里头,让不知道多远房的亲戚来照料,每个月给他们一笔钱。然后告知赵茗湘的父母,幼小的茗湘因为身体原因夭折了,断绝了小茗湘和家里的联系。
可想而知,远房表亲对待一个非自己亲生的摇钱树,会是个什么态度,拿着赵家的钱,给自己家的孩子穿好吃好,却让茗湘干着脏累的粗活。表亲还不满足,以茗湘体弱多病,或者是调皮捣蛋欺负他们家孩子为由,每年都要勒索赵家的钱。
赵茗湘小时候就从他们家孩子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在痛恨老一辈腐朽的观念时,也下定了决心要摆脱这种生活,回到自己应有的生活当中去。
在逃跑多次无果,只换来一顿痛打的时候,她知道单靠自己的力量,是跑不出这座深山牢笼的,于是她更刻苦地干活,在表亲家装地十分顺遂,终于让她逮到机会见到来送钱的人。她给自己伪造了一身的伤痕,故意露给那人看,还装作自己不知道身世,自怨自艾地说家里要把他嫁给一个比她大四十岁的鳏夫。
送钱的人的表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正是那人动的一点恻隐之心,让她回到了正常生活中来。这时老一辈已经愈发年老,躺在病床上活一天算一天。而父母因为愧疚,什么事情都顺着她来,让她突然迷失了自己。
“五年前……”赵茗湘顿了一顿,声音愈发苦涩,“……的一件事,让我清醒了过来,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想要发现挖掘自己的价值,不说做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起码应该没有伤害。”她说着,若有似无地看了长安一眼。
五年?长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轻轻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