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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论吃醋这件大事。
    寒风嗖嗖的廊檐之下,宁微倾内里着一身淡青色的立领宫装,外头罩着一件天青色的斗篷,云鬓高悬薄施粉黛,微仰着头站在嬴纵的对面,薄唇微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一双盈盈美目更是专注的落在嬴纵的脸上,嬴纵与宁微倾面对面站着,刀削斧刻的侧脸成紧绷之势,眉头微蹙,眸光越过宁微倾的肩头落在不知名的远处,似在思索着什么。
    沈苏姀站在一庭之隔的廊道之上,一双眸子缓缓的眯了起来,这位宁家郡主入朝为官已经有两年,本就是个七窍玲珑的性子,再加上得天独厚的身家背景,眼下在朝中已经颇有几分不让须眉的势头,不仅颇得皇帝看重,连偌大的一个御史台都几乎成了这个朝中唯一女官的囊中之物,论起政治权谋,这个宁微倾委实深得其父真传。
    宁天流与嬴纵交好举朝皆知,这个宁家郡主对秦王的心思宫里宫外的有心人也能明白几分,而今宁微倾在御史台如鱼得水,朝内朝外的党派争斗和皇上的心思变幻只怕无人能比她知道的更为清楚,有一个能谋善断手段极高的助力已经极好,若是这个助力貌美如花家世贵胄且一片痴心倾赋那就实在更好了,沈苏姀眼底幽光微闪,转头朝一边的侧廊走去。
    “去哪里?”
    刚转身准备走开,嬴纵的语声却忽然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他那极为熟悉不容人互视的目光亦落在了她的背脊之上,沈苏姀顿下步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回就不算她打扰了罢,转过身来,果不其然嬴纵已经转身看着她,墨蓝色的双瞳之中闪动着两分沉色,似乎有些愠怒?沈苏姀心底苦笑一声,心说怎么不高兴的倒成了他,眸光一转,一边的宁微倾眼底正闪过两分讶异,显然适才她瞧着嬴纵瞧的十分专注不曾注意到她的出现,嬴纵缓缓狭眸,一副她不过去就要随时过来揪住她的模样,沈苏姀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走了过去。
    还未走上那台阶嬴纵已经迎了过来,此处四下无人,他的举止也十分随意,抬手将她肩上的斗篷理了理,一双眸子仍然是深沉沉的,沈苏姀抿了抿唇,当先看向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的宁微倾,“郡主今日不当值?好些日子不曾在寿康宫见到郡主了。”
    宁微倾面上笑意得体,点点头,“今日确实不当值,已有几日不曾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是以今日过来看看,不想王爷在这里,便与他说些朝中之事。”
    沈苏姀微微颔首,转头看了看今日的天色道,“这个时候太后只怕快要准备午睡了,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赶去拜见太后娘娘,你们继续。”
    宁微倾闻言不置可否的笑笑,一副我们还没有说完你快走的样子,沈苏姀目不转睛的回身准备朝主殿去,可一转头便瞧见嬴纵蹙眉挡在她身前,沈苏姀看他一眼,也不恼,朝旁里跨出一步便欲绕过她,可刚动了动手腕便被攥了住,沈苏姀疑惑的抬头看着嬴纵,“王爷有事?若是有事待会子说也可,眼下我还是先给太后请安要紧。”
    “郡主先去罢。”
    嬴纵眸光深沉的看着沈苏姀,话确实对宁微倾说的,沈苏姀只觉得一道微凉的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扫,随即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轻笑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主殿了,适才说的王爷心中有个底便是。”微微一顿,那沁凉的目光又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沈苏姀只听宁微倾淡笑的语声又道,“王爷今日为朝事所扰心绪不佳,侯爷便多担待些罢。”
    话音落定,宁微倾再不多留,与他们二人擦肩而过的朝主殿正门方向走去,看着宁微倾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沈苏姀使劲的挣了挣被攥住的手腕,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双略带薄怒的眸子,“心绪不佳?却是忘了问宁郡主我怎么担待王爷好些,宁郡主不仅能和王爷谈论朝中之事,还能如此为王爷的心绪考量,委实难得!”
    “刚才为何转身便走?”
    嬴纵不答话也不放她,竟然这么问出一句,沈苏姀忍不住的冷笑出声,“为何转身而走?自然是因为不影响王爷和宁郡主谈论朝中之事?王爷不明白?”
    嬴纵墨蓝色的眼底闪出两分微光,看着她此刻显然是被惹怒的表情竟然在唇角勾出两分浅笑来,沈苏姀手腕被他攥的发疼,心底本就窝火,此刻看着他面上的淡笑心底更像是被猫爪子抓一般的难受,忿然甩手欲走,“放开!”
    嬴纵攥着她,悬殊的力量差距不仅没让她甩脱自己的手走掉,反倒是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来,眸光几扫,揽着她连走几步转过拐角,一个转身堪堪将她压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沈苏姀见此大惊不已,眼下这地方乃是主殿一侧的偏廊,看起来没人可却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出现宫人,眉头紧蹙的瞪着眼前这张笑颜,却是无形之中更取悦了他!
    看着嬴纵那高高扬起的唇角,沈苏姀恨不能给他一拳,正欲推开他,嬴纵却忽然埋头含住了她的耳珠,沈苏姀瑟瑟一抖,差点就要低呼出来,两只小手使劲的推着他的胸膛,可他好似泰山压顶一般的将她罩住,哪能给她反抗的机会。
    “彧儿,你明知我爱看你吃醋。”
    含糊不清的话语伴随着耳珠上的酥麻散开,他唇角呼出的气息全都落在了她的耳道之中,沈苏姀颤了颤,咬着牙将他推出半分,“爱看我吃醋?所以你刚才早就发现我来了却故意装作看不见我?呵,光说了一会话算什么,再做点出格的事……唔……”
    嬴纵没能给沈苏姀更多的机会说更多的话,不容置疑的定住她的腰,一口将她的唇舌都含了住,重而缓的磨挲舔弄,不多时便有叫人听起来面红耳赤的水泽声落定,沈苏姀一边害怕有人出现,一边又被他挑逗的身子发软,紧张万分却又比平日里的吻生出更多的刺激甘美,推拒的手终是半途失了力气,末了被放开之时还要气喘吁吁的倚着他方才能站住。
    嬴纵黯哑的语声危险的落在她耳边,“再说这样出格的话我先要了你!”
    沈苏姀本就面红耳赤,听到他这话更是又气又恼,黑漆漆的眸子浮着两分水汽将他瞪住,惹得嬴纵再一次不自禁的将她压在怀中狠狠的深吻了一番,直到将她吻得晕晕乎乎只晓得张着红唇喘气他才将她放开些,低笑一声扶着她的背脊道,“虽然爱看你吃醋,却哪里忍心叫你心中不好受,宁家郡主今次乃是告知我朝中关乎那皇脉之事上了些折子说三道四,别的也没什么,你看见我和旁的人站在一起便要走,若是我不叫住你,你是打算当做没看见?”
    沈苏姀深吸口气半晌才平复过来,举起拳头便打在了嬴纵胸前,“你分明知道……那宁家郡主对你不安好心你竟还一定叫我看见?!宁家郡主几次拒了西边长孙家的婚事你当我不知?!便是我不知你也不能装作不知!你且告诉我,这个所谓朝事是不是非她不可!”
    沈苏姀语声压的极低,却委实有两分咬牙切齿之意,想想她前次喝醋时也不是这般的,这个宁微倾也并非是漠北的一个小战将孤女可以相比,心知她不可能真的逼着他再将宁微倾用什么法子弄得别处去,可无论如何心底却还是不慎舒坦,想想从前她还能与他讲宁家牵扯的诸多权衡,可今次,却是打算一股脑儿的对他撒气,这么一想却对自己这压也压不住的火气有些心惊,这前后不过两月,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嬴纵自然也明白她的这番变化,见她如此更觉得心底暖融融一片,将她牢牢揽在怀中,抚着她的唇角语声寒凉道,“从没有哪个棋子对我来说是无他不可的。”
    沈苏姀听着此话微微一怔,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眸子一时觉得自己今日是否脾气闹得大了,想她前世身在军中家世显赫军功荣耀,几年下来自然也是遇到个窝火事不能忍的性子,至这一世才算好生去了去军中留下的飞扬意气,可又是个在情事上也是个没有半点儿章法可循的,这吃醋也是个麻烦事,怎么吃才吃的有层次有内容有攻击性也委实为难了她,性子起来的时候由着性子来,待他好听的话一出口,她自然而然开始审视起自己来,这么一想,忽然便记起梦中的某一样场景,梦中的某个郡主,她那时候不也是在吃醋?
    “在想什么?”
    嬴纵忽然捧着她的下巴使力的抬了起来,果不其然看到沈苏姀眉头轻蹙,沈苏姀定了定神,摇头,嬴纵的眸子却是猛地眯了起来,语声低寒,“再想下去,牵机咒便真的要发了。”
    沈苏姀顿时挑眉,她适才不过回忆了一番梦境脑袋里头便突突的疼,自认为没露出什么破绽来,可他怎么瞧出来了?心中这么疑问,却更是感叹起他对她一丝一毫的熟稔来,深吸口气,将脑海之中梦境挥去,面上生出两分窘迫,转过头去哼道,“罢罢罢,便也只有你敢用宁家郡主这样的棋子,你知道你说的我都信,往后便次次拿这话来堵我。”
    话一出口沈苏姀心底便叹了一声,她这话也带着赌气的成分了,也不知怎地眼下就是这么的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许是从前她猜忌他的太多,眼下真的动了心知道了他的情,便丝毫不留的将自己的信任尽数给了他,这么一想又感叹自己这心境前后变化委实太大。
    嬴纵听着她这话笑意一深,“我说的话句句是真,怎地是堵你,朝中之事并非是非宁家郡主不可,往后我不再单见她便是了,如此你气可消了?”
    今日之事本也不算什么,实在是因为那宁微倾那明显不怀好意的话将她惹得动了气,再加上知道这个宁郡主不能轻易动,便明知道她不怀好意也没有法子,何况宁家的地位非同寻常,这个郡主又与他早早认识,还有宁天流与他交好,越想便越觉得宁微倾威胁性太大,是以才被撩拨的起了怒意,前世就不说了,自从成为贤良淑德的沈家五姑娘,她还从未如此轻易的便被撩拨起来,明知道别人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的生气,她当真不知自己对他的占有欲如此之强,如此皆是因为一个“情”字?
    沈苏姀前世即便久在军中,却到底是侯门出来的,也见识过几分人心,后来成为沈家五姑娘,对人心一道更有几分钻研,否则也不会在沈府和宫中游刃有余,若是与她自己无关,她大可冷静沉着应对,偏生此番遇到了她自己,还是在情事一道,因为从前旁观别人见识过几分,心底的纷乱便也更多,想来想去还是看着嬴纵道,“好,依你所言,从今往后不得单见她,往后再若今日这般不怀好意的与我说话,我便……”
    嬴纵见沈苏姀一直蹙眉想着什么便不去打扰,此刻听到她这么一说当即笑着挑眉,颇有几分兴致的问,“你便如何?”
    沈苏姀见他眼底略有戏谑,当即眯了眯眸子语声低寒道,“我便毁了她的脸给她安上一门渣亲让她再敢在我面前不阴不阳!”
    “这想法甚好,果然是我的人!”
    嬴纵满意的赞叹一声,面上的笑意忍不住加深,下意识的将沈苏姀深深扣入了怀中,大手在她背脊之上来回游曳,更忍不住的去亲她的唇角,几番耳鬓厮磨都消不去心底忽然涌起的欲念,恨不能就这么将她带走回府,将她扔到床上任他施为!
    沈苏姀本就不是因为吃个小醋就盘算着怎么谋害别人的女人,可奈何话说到这里了便不能势弱,本以为这话说出口多少会有些显得自己狠辣,可没想到嬴纵竟然如此又亲又抱的好似她刚才说的是什么好听的情话似得,沈苏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轻咳两声才道,“其实、也没、没什么打紧,咳、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
    紧抱着沈苏姀的臂弯一滞,嬴纵落在她耳边的唇忽然不轻不重的在她耳珠上咬了一口,后又阴测测道,“怎么能没什么打紧,但凡是惹了你不快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是你连我的醋都不吃,那我对你来说成什么了?”
    早知他是这个心思,沈苏姀闻言却还是有些窘迫,小手不自觉揽住他的腰身,抬头扫了一眼嬴纵的面色,忽然又埋头在他怀中轻声问道,“从前……我是哪般的?”
    嬴纵低笑出声,咬着她的耳朵道,“你从前,比眼下可还要厉害多了。”
    沈苏姀闻言顿时红了脸,她不知这个厉害是哪个厉害,却是想到了那些坊间话本故事之中妒性十足的厉害小娘子,她眼下的心境自然再也和往日不同,一时也想不到若是从前的自己会怎么办,可军中那些许折磨人的法子,无论是见得光的军纪还是见不得光的许多阴暗手段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莫非她从前是这个套路?
    沈苏姀想的皱了皱眉,她今生这性子一来是年久日长复仇之心的积淀,二来也实在是外因所迫,存了伪装惑人行事方便的意思,有时想到从前自己的行事,不由得生出恍惚之感,沈苏姀不知今日怎么叫她生出了这百般感叹,正沉默之时,嬴纵却又吻着她的侧脸轻声开了口,“彧儿,往后不必权衡不必将忍,你该是哪般便是哪般。”
    沈苏姀当真惊叹嬴纵对她心思的把握,听着这话更觉得心头好似被浇了融化的暖油一般滚烫又窝心,这话他从前便对她说过,可彼时她尚未全心交付,今日听起来却又是另一种感动和纵宠,沈苏姀不由自主的收紧了自己的臂弯,这话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却又委实困难,再者说,论起吃醋这件事,她也不知她本来是哪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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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醋怎么吃才有level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