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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朕相信她
    温筱晚一时猜不到太后的心思,推拒一番后,装作被她说动,应了下来。太后脸色一喜,令人取来一个檀木小匣,交给她道:“曦儿有气喘的老毛病,这个是他常用的药丸,若是皇上实在震怒,你也不必强求,只须托人将这小匣交给曦儿就是了。”
    温筱晚点头应下,双手接过小匣,开始将话题往她此行的目的上引,“其实皇上不见得有多气恼,秋猎之后他还在澄州视察了几日才宫的。我想定会放了顺王殿下。”
    太后的眸光闪了闪,松了口气似的笑笑,“没生气才好。”
    又闲聊了几句,温筱晚便告辞了。她猜太后应当会派人去调查沐铭天那几日都干什么去了,毕竟视察民情哪有禁地遭贼重要?
    走至禁门,请侍卫通报了之后,温筱晚例题以御书房面圣,双手呈上小匣,将太后请她代为求情的原话学了一遍。沐铭天打开小匣瞧了一眼,笑了笑道:“这事原也怪不得皇弟,朕已经免了他的罚了,药丸朕让安景送去吧。”
    温筱晚微微一笑,走到沐铭天的身后为他按摩双肩,小嘴里温存地道:“皇上多日累劳,可别累坏了龙体呀。”
    沐铭天拍了拍她的手道:“晚儿,朕知道最近冷落了你,可是秋猎这些天放下了许多政务,实在是脱不开身。”
    温筱晚只是试探而已,见好就收,立即温婉地表示理解,退了出去。心中也不免有些着急,沐铭天这段时间怕都不会召人侍寝,没事她可不能到他的寝宫里瞎窜,希望太后能不辜负她的期望,顺利盗到药丸。
    估算着日子,太后应当得了信了,温筱晚便让桑柔想办法通知欧阳越来见她一面。桑柔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当天晚上,欧阳越就来了。
    他看似大咧咧,实则有些端着地往美人榻上一坐,衣袍一撩,摆了个俊帅的造型,问,“听说你想我?”
    呃?这是哪跟哪?明明她是说想找他,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想了?
    温筱晚撇了撇嘴,没力气纠正这类小错误,直截了当地问,“太后是不是要你到皇上的寝宫偷样东西?”
    欧阳越不悦地瞟了她一眼,“是取!”
    好吧,是取!
    “那你取到了没?”
    “正打算去。”
    “那就多取一颗,我也要。”
    欧阳越皱着眉头看向她,“你知道是什么?”
    “我猜的,是种很名贵的药丸,所以我想要一颗。”
    “太后可是付了我黄金一万两的,帮你我有什么好处?”欧阳越挑眉,他最爱的就是金子,珠宝什么的没兴趣,到最后还是要拿去变卖。
    “只要你能取得到,你想要金子有金子,想要美人有美人。可是,不能告诉太后我也拿了一颗。”
    不论是金子还是美人,沐无忧都多的是,找他要就是了,温筱晚如是说,然后奇异地发现欧阳越的俊脸染上红晕,还略带羞涩地瞟了自己一眼。
    嗯?古怪!真古怪!难道她刚才的话里有什么歧义么?
    温筱晚仔细回想一遍,没有哇!很正常地要谈价码呀。
    欧阳越红着脸,吭哧半天,道:“美人什么的,就算了,”顿了顿,惶急地接着道:“你别误会……我师傅说要我照顾我师妹。”
    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以为温筱晚说的美人就是她自己,怕他的拒绝会让温筱晚心碎,所以才搬出这条借口,天知道他就是为了躲他那个极品师妹,才藏到深宫里来的。可是一想到温筱晚很可能会向他自荐枕席,俊脸再度染红,眼睛都不敢再看向她了……
    温筱晚非常赞赏地点了点头,专心不二,好男人呐!于是问道,“那你要多少金子才肯帮忙?”
    欧阳越大方地道:“算了,反正是顺便,我今晚就去,取到了自会送与你。”
    又磨蹭了一会儿,见温筱晚没话再说,便离去了。
    后半夜的时候,欧阳越果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芳华居来,将温筱晚摇醒,把一颗小药丸塞进她手中,一刻不留地跑了。
    温筱晚把药丸放到鼻下闻了闻,很刺鼻的一股味道,想收在箱笼内,想了想,又作罢,披衣起来,偷偷摸摸地用张小纸包裹住,溜到院门外,埋在院外的一株青松下。
    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未全亮,温筱晚还未起床,芳华居外便气抛汹汹地来了大批侍卫。
    为首的正是侍卫总领何宽。
    小兰急急忙忙跑进来唤她起床,因为据说皇上的寝宫失窃,皇上要宣她问话。
    看来是药丸失窃的事暴露了。只是,温筱晚心中存疑,派了侍卫过来,分明是拿人,哪里是问话,若是皇上问话,多半是派安景带人过来,只怕这是睿亲王的意思。
    她压低了声音,告诉小兰几句话,小兰点头应了。
    待温筱晚洗漱完毕后,走到正堂,何宽立即趾高气扬皮笑肉不笑地道:“还请温主子随属下走一趟,”
    温筱晚故作惊讶,面有薄怒地道:“宫里怎么三天两头的遭贼?你们这些侍卫都干什么去了?我看是要换换人才行。”
    何宽脸色一僵,神态也没那么倨傲了,气焰顿时熄灭不少。待温筱晚擦肩而过后,才敢追随在后,自动自觉地错开半步。回头吩咐道:“将芳华居看管起来,院内的人不得离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有侍卫应了声。
    温筱晚心中一惊,回眸似笑非笑地道:“看何总管这个架势,似乎认定我就是那个贼了?”
    何宽表面恭敬,“属下这也是奉命行事。”
    温筱晚冷笑,“奉谁的命呢?何总管知不知道天子是谁呀?”
    何宽尴尬地低下头,不答理她。
    温筱晚继续说道,“这天下是姓沐没错,可姓沐的有不少,当天子的却只有一人,何总管还是要认清主子才好。”
    何宽目光游移,就是不敢看向她。温筱晚乘机将一个小丸抛到草丛里。
    押着她到了宫中的地牢,有了之前那番冷嘲热讽,何宽并不敢真将温筱晚怎样,只是将她关押在一间小屋内,皮笑肉不笑地道:“昨日只有温主子到过皇上的乾安宫,还请温主子配合一点,将东西交出来。”
    温筱晚冷冷一笑,“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何总管若是想邀功,只管去我芳华居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就说是从乾安宫偷的好了。”
    何宽挠了挠头,发觉这女人没她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柔弱,有些难以搞定。地牢里什么刑具都有,可他又不敢用在她身上。温宝林很得圣宠,这是宫里的人都知道的事,万一事后没她什么事,她在皇上面前告上他一状,他的荣华富贵就到头了,弄不好还会将性命给搭上。
    怎么算、怎么不合算!
    正在何宽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串脚步声响起,睿亲王当先走下阶梯。
    何宽立即就象看门狗看见了主子似的,兴奋地跑过去迎接,哈着腰狗腿地道:“禀睿王爷,温宝林已经带到。”
    睿亲王瞟了他一眼,示意他带人离开。何宽立即领命。
    瞬间,地牢里就只剩下了温筱晚、睿亲王和他的几个心腹部下。温筱晚一脸惶恐地看着睿亲王,心里却在焦急,不知道桑柔收到她的讯息没有。
    被她抛下的小丸,是桑柔交给她紧急时使用的联络工具,遇草或遇水就会发出一股浓烟,烟的颜色带些青紫,桑柔一看就知。
    睿亲王冷眼注视了她片刻,残笑道:“将药丸将出来。”
    那药要连服七七四十九天,每天早晚各一颗,排得整齐整齐,少一颗都能看出来,何况是两颗。沐铭天一早发现,立即就派人告诉了睿亲王,要他秘密地查清楚,而睿亲王一听说昨天温筱晚来过,立即怀疑就是她干的。
    何况这阵子温筱晚与太后走得近,他便猜测她是太后安下的棋子。毕竟太后想让自己亲生儿子当皇上的野心一直没死,这一点,他和沐铭天都知道,只是太后的娘家势力强大,一时拿太后无可奈何。
    拿太后没办法,拿她的人却是有办法的。睿亲王打定了主意杀鸡儆猴,只是在杀鸡之前,必须将药丸找到。这药丸是治疗不育症的,拿给有经验的大夫看,就能看出来。世人最讲究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普通百姓尚且如此,负有为皇室开枝散叶职责的皇上则更加。
    若是皇上不育的消息一经传出,必定会受到群臣的殚赅。
    “把药丸交出来!”睿亲王见温筱晚还在装迷糊地反问“什么药丸”,心中就怒火滔天,声音也拔高了三个八度,眼神更是凶得可以将她的胆吓破。
    温筱晚果然害怕得嘤嘤地哭泣起来,睿亲王眼中阴鸷一闪,手一挥,道:“行刑。”
    身后的死士立即上前,把温筱晚拖到木制的十字架上绑好,将一条蟒皮制的带倒刺的长鞭往盐水中一浸,就要用刑。
    温筱晚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她虽然是名物警,虽然是不怕死,可是怕痛啊!尤其这鞭上有倒刺,还浸了盐水,那得有多痛?
    眼泪真的流了下来,温筱晚泪流满面地道:“我说!我说!”
    睿亲王狞笑道:“说了才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温筱晚拼命点头,“王爷说得是。王爷想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睿亲王得意地一笑,“药丸在哪?是否在太后那里。”
    温筱晚怯怯地道:“王爷说在哪就在哪。”现在拖时间是最重要的,能少挨一鞭就是一鞭。
    “放肆!”睿亲王闻言大怒,原来是在逗他玩儿!气得他手指都抖了,指着温筱晚道:“给我抽!狠狠地抽!”
    长鞭当即凌空挥舞!
    “啪”地一声肉响,温筱晚紧张得将眼闭上,预期的疼痛却没有来,悄悄睁眼一看,沐铭天板着俊脸站在地牢内,而那条长鞭的鞭梢,则被柯奕旸抓在手中。
    温筱晚立即娇弱地呼唤一声,“皇上!”
    那声音,娇柔之中带着信任、喜悦和委曲,表情也丰富多彩且极其自然,毫不做作。完全有资格问鼎奥斯卡影后的宝座。
    沐铭天心疼地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皇叔这是何意?”
    睿亲王怒道:“你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心窍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是太后安插给你的棋子吗?”
    温筱晚立即喊冤,“妾身一心只倾慕皇上,况且妾身入宫后才得见太后凤颜,怎么会是太后的棋子。若太后真的派人偷了皇上的药,想必太后也得了同样的病,皇上以孝治国,就算双手奉上也无不可。”
    一番话说得,好似她完全不知情。
    睿亲王盯了皇上一眼,见他一脸的啼笑皆非,似乎十分相信这女人的话,怒得浑身发抖,“皇上!难道你相信这个女人?”
    温筱晚立即喊道:“妾身没偷,妾身昨日只去了御书房,皇上有政务要办,妾身就回芳华居了。皇上可以派人去问芳华居的宫女和内侍,也可以去芳华居搜一搜有没有。”
    沐铭天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朝睿亲王肯定地道,“是,朕相信她。”
    睿亲王咬牙道,“为君者当狠则狠,有些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温筱晚哑然,感情这人是汪精卫的前世。
    跟这种凶残的人没什么好说,温筱晚只将柔弱无依的目光放在沐铭天的脸上。
    沐铭天表示收到,朝睿亲王道:“盗药者轻功极高,出入朕的宫殿如入无人之境,怎么会是晚儿?”
    “皇上不会不知道这药失窃的后果吧?”
    “朕自然知道,朕已令宫门紧闭,无朕的手谕不得出入。哪怕是将这皇宫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皇叔若是有空,不如去帮忙搜查各宫殿吧。”
    睿亲王气得指着沐铭天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憋出一句,“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手里。”
    说罢,他袍袖一甩,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沐铭天令柯奕旸解开温筱晚的绳索,抱着她安慰,“没事,有朕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皇上……”温筱晚眼眶湿润,是真的感动,她不知道沐铭天为何会如此信任她,她只知道,自己是辜负了他的。
    接下来,无忧和太后应当都会利用这颗小小的药丸来攻击他了吧?
    温筱晚内疚地无言地注视着沐铭天布满关心的俊脸。
    太后的确有这种打算,而沐无忧却只是希望先由太后来闹一闹,毕竟一颗小药丸并不足以让沐铭天离开皇位,他们还须要其他的更有利的证据。
    但沐铭天和睿亲王已经雷厉风行地将皇宫重重包围了起来,连一只苍蝇都不让飞出去。太后虽然拿到了药丸,却苦于无法请宫外的名医来证实心中猜测,只好再请欧阳越将药丸送去自己娘家。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对方迟迟不予行动,对沐铭天来说是件好事,等他的药服用得差不多了,就算有人拿着那颗药丸来威胁,他也不必担心了。用那位隐世神医的话说,服过药后必定能好,他只差了两颗药,应当问题不大。
    这一日上朝,晨唱之后,太后的兄长镇远侯便出列,拱手启禀,“请问皇上,近日为何紧锁宫门?臣已好些日子没有入宫探望太后娘娘了。”
    沐铭天眸色一沉,淡然地道:“此乃朕之家事,还望爱卿休恤。过些时日再进宫探望太后吧。”
    镇远侯十分顽固,“皇上此言差矣,君无小事。皇上的家事亦是国事,还请皇上告知为臣,为何要紧锁宫门。”说着,他不怀好意地一笑,“臣听到一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
    温筱晚坐在芳华居内发呆,这种类似关禁闭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呀?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无忧呀?可是到头的那天,会不会就是沐铭天下台的那天呢?
    一想到那人无微不至地关怀和全心的信任,温筱晚的内心就会涌上一股强烈的内疚感,他对她很好,可惜不是她的那杯茶,所以她选择了站在他的对立面……能不能,能不能求无忧饶过他一命呢?将他软禁起来不就是了吗?
    小兰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听说,朝臣们在金鸾殿上吵起来了,太后的兄长镇远侯爷要入宫见太后,皇上不让……后来,镇远侯说听闻皇上患有不育之症,皇上龙颜大怒,摔了杯子。”
    “还有呢。”
    “没了。”
    温筱晚蹙了蹙眉,问道:“你就打听到这些?不是已经下朝了么?”
    小兰十分委屈,“已经很多了,朝堂上吵成一团,皇上和睿亲王都十分震怒,下令禁言。”
    傍晚的时候,桑柔到访,暗中塞给她一张纸条,上书,“想办法留宿,我已经令欧阳越踩禁地。”
    温筱晚叹了口气,看着天边那抹带绯的乌云,心道;要变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