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最近手头还算宽，所以……可以先还你一部分钱。”
    黎亚亚想了半天，没有更好的借口，只能拿欠钱的事情来当说辞。
    听到她的话，对方似乎有几分失落，语气显然低沉了些。
    “钱的事情，之后再说。这几天，我比较忙。”
    “是、是因为老夫人的事情吗？”她鼓起勇气问。
    闻言，程故之顿了一下，才说：“嗯。”
    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沙哑疲惫。
    看来，自从上次去伦敦开始，他就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黎亚亚心里忽然有些担心，关心的话脱口而出：“四爷，节哀顺变，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让身边的人担心了……”
    “亚亚，你是在安慰我吗？”
    “……”
    刚才那句话才说出口，黎亚亚就有些后悔。
    作为两个本来应该再无瓜葛的“陌生人”，她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出对程故之的关心，更不该在这种时候主动给他打电话。
    可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也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老夫人的事情，我在网上看到了。所以，现在是准备在沛城办葬礼吗？”
    “嗯。那天……你会来吗？”
    “我……”
    “我希望你会来。”没有等黎亚亚回答，程故之就主动开口。
    听到他比平时更温柔也更憔悴的声音，女人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鬼使神差般的，她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会去的。”
    “我等你。”男人很快便道。
    两人没有说太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默。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黎亚亚迟迟没有按下那枚红键，而对方也没有主动挂断。
    直到程故之又在那边轻唤了一声：“亚亚？”
    这声音像是突然提醒了她什么似的，才让她马上结束了这通令人尴尬的电话。
    ……
    黎亚亚并没有马上回到办公室，而是站在露台，趁着萧瑟的冬风，静静地发呆。
    她脑子里很乱，装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记忆。
    还是那些根本没有归属的记忆……
    关于程故之、关于顾栩安、关于她自己……
    还有，关于时常出现在梦里的那个男人。
    黎亚亚想起在加拿大的那天——当史密斯先生问她爱不爱顾栩安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才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这是她给对方的答案，也是她给自己的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里，包含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如果我梦到的人，真的不是顾栩安，而是程故之……那、那些记忆，又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
    “黎亚亚，难道……你喜欢的，真的就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吗……”
    “要是那个影子，就真的只是一个梦境，那你又该怎么办……”
    黎亚亚不敢回答这些问题。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始终在选择逃避。
    逃避对程故之无法控制的悸动、逃避对顾栩安莫名其妙的好感、也逃避自己的心猿意马。
    此时的她，根本想不到，在自己被迫忘记的那十年的记忆中，藏着一段多么深刻的感情……
    -
    下午，下班时间。
    “亚亚，我中午听说你要搬家，打算搬到哪里去呀？”
    “嗯，就是原来的公寓一个人住着无聊，所以搬到一个朋友那边去，跟她合租。”
    黎亚亚和范柔一起下楼，两人有说有笑。
    然而，才刚走出大堂，她们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