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就好……都解决了，我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再开口，话里有话。
    程故之眉间收紧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您安心养病，外面的事情，有我在。”
    “谢谢……谢谢你，孩子……”老夫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闻声，男人心里莫名一阵不安，但面上却不露痕迹。
    他余光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下午，距离他原定要离开伦敦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了。
    可是，看着眼前气息奄奄的老夫人，他心里却又犹豫起来。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如果他现在一走，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好了……”
    虽然脸上没有半点痕迹，但程故之的心事，还是被人猜中了。
    程老夫人缓缓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故意说到：“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去吧。我啊……我有些困了，还想再睡一会儿。”
    “……”
    听到老夫人的话，程故之没有应声。
    他知道，老夫人一向睡得浅，而且如果醒来了，就会很难再睡着。
    她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根本不是真的困了，只是想让他有机会离开罢了。
    想到这些，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二十余年养育之恩……
    即便到了最后，一出闹剧收场，却也改变不了这些年来，舐犊情深。
    ……
    “咔嗒——”
    走出病房，白助理和苏墨都等在门口。
    见人出来，白助理先迎上前：“四爷，老夫人她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刚刚睡下了，先别让人进去吵她了。”
    “呼……那就好，我还以为真的像苏墨说的那样，已经……”
    话说到一半，看到程故之沉下去的脸色，白助理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噤声。
    苏墨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连忙接过话茬，岔开话题：“四爷，你不是已经安排了飞机在停机坪等着？要是再不过去，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我知道，但是……”
    “你别担心，老夫人这边，有我帮你照看着。要是有什么动静，我第一时间给你消息。”
    “嗯，那好吧。”
    程故之的心思，早就被苏墨猜中了。
    有他这句话，倒是让人放心了不少。
    男人叹了口气，没有再耽搁，径直往电梯厅走了过去。
    然而，就要转过回廊的时候，他又顿住了脚步，回头远远朝着程老夫人的病房看了一眼……
    -
    斜阳映日，却被厚重的云层挡住了一半。
    天空中呈现出层层叠叠的火烧云，像是挂在高处的熔岩，随时可能倾斜而下，吞没众生。
    程故之下车，驻足抬头看了很久，一言不发。
    白助理站在旁边，忍不住问到：“四爷，在想什么呢？”
    “伦敦很少有这样的天气，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四爷，你什么时候还迷信起来了？”
    “随便说说而已。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说完，程故之顾自朝着停机坪走了过去，白助理紧随其后。
    出发之前，男人又看了看天空中暗红色的云彩。
    他侧目，问：“念之姐和陶琦还好吗？”
    “昨天把念之夫人和陶小姐安顿到半山庄园休息了，她们看起来情绪都挺平静的。四爷，这你上午不是问过了吗？”
    “没事，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半山庄园……我记得思故也在那里？”
    “是，思故小少爷一直都跟着老夫人住在那边，老夫人生病之后，本来想把他送到念之夫人家里，结果就出了秦雄这档子事。现在正好，三个人都在上面了，也有照应。”
    “嗯。”程故之应了一声，紧皱的眉头却还是没有舒展开。
    他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算了，出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