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老爷子和尚奶奶之间的感情肯定很深,否则当睡火莲被折断后,尚中凯不会那么气愤,甚至出言不逊,还要倪斐乐的两个弟弟留下手作为惩罚。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就当个听客就好。”已经很久没人听尚老爷子说他和老婆子的故事了,这个家也只有尚中凯和尚玖寒知道,但尚中凯在接受帝尚集团后就性格大变,眼里只有钱,甚至在外面包养女人,最终导致了尚玖寒母亲的死亡,尚玖寒又从小性格就冷淡,出国留学回来后更加不近人情,幸好娶了倪斐乐,以后应该会有些烟火气。
本来就对尚老爷子和尚奶奶的感情故事好奇,尚老爷子才说完话,倪斐乐就伸手扶尚老爷子到旁边的长木椅上坐着,眉眼间全是兴奋的说道:“尚爷爷你坐下慢慢说,我乖乖的听着。”
看着倪斐乐乖巧懂事的模样,尚老爷子陷入了回忆,娓娓道来的说道:“我和老婆子是从小定的娃娃亲,感情一直很好,十八岁那年我们就结了婚,结婚的第二天我就应征入伍,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当兵,回门那天都是老婆子一个人回的,村里人因此总是笑话她,那时哪有手机啊,连传呼机都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所以我和老婆子就一个星期写一封信,可惜书信太短,山路太远,我和老婆子的感情慢慢就淡了,来往的书信渐渐就减少,当一个月都没收到书信时,我才发觉出事了,一打听,原来我们村闹旱灾,颗粒无收,村里的人基本都逃难去了,我紧急跟部队请假回了家,家里早已没人,就这样我和老婆子失去了联系。”
“后来呢?”倪斐乐忍不住问道,话出口才发现自己插嘴了,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尚老爷子看着倪斐乐这根本没用的动作,用手摸了摸倪斐乐的头发,示意倪斐乐不要紧,接着说道:“后来我也没回部队,当了个逃兵,一路打听我们村逃难的路线,等追上难民时,询问了他们,他们说我离开没多久,老婆子就怀孕了,给我生了个儿子,逃难时孩子生病,老婆子就脱离了队伍,给孩子看病。”
“为什么尚奶奶没在书信里告诉你,她怀孕的事?”还没把手从嘴上拿下来的倪斐乐,又问道,问完自己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一次显然尚老爷子会料到倪斐乐会问他,没有理会倪斐乐的问题,接着把故事说完,道:“我也疑惑不解,为什么老婆子怀孕了却不告诉我,其实老婆子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告诉我,我能更好的当兵,所以一直隐瞒着我,当时着急的我立刻从原路线返回,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他们母子,当时老婆子正背着中凯,在路边捡垃圾,看到老婆子的样子,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两年多的光阴,竟将她熬老了十岁。”说到这,尚老爷子将眼角的泪水擦去,停顿了一下。
“我自知对不起她,带着她一路奔波来到c市,我出去做苦力,她去给人洗衣服补衣服,连房子都是处处漏水的,老婆子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时间久了,我认识了几个朋友,就和他们一起做生意,人啊,就是不知道满足,当我挣钱了,我竟然开始嫌弃老婆子,整天的不顾家,在外面喝酒鬼混,有时连一个月都不会见老婆子一面,直到我出车祸,老婆子到医院没日没夜的照顾我,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见到老婆子时,还以为老婆子是我妈,我深刻的记得那一刻,老婆子滴落在我手背的泪水,滚烫的可怕,看到老婆子额角的白发,摸到老婆子掌心比我还厚的老茧,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实在是愧对他们母子,我便开始每天准点回家,关心着中凯的学习,关怀备至的爱护老婆子,可无论我做什么,老婆子都无动于衷,不冷不淡的做好她妻子的义务,后来中凯大学毕业,我就将帝尚集团交给他打理,带着老婆子去到处旅游,在格兰蒂亚时,老婆子特别喜爱睡火莲,我们就移植了两株回来种,一直到老婆子去世那天,她才告诉我,睡火莲的花语就是她对我的感情,等到老婆子下葬后,我上网查了一下,原来她对我是淡薄的爱。”
尚老爷子和尚奶奶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倪斐乐久久不能从故事里走出来,听着别人的故事,落下自己的泪水。
“尚爷爷你太对不起尚奶奶了”,倪斐乐耿直的说道,一双眼睛里全是对尚老爷子的不满,怎么能那样对待尚奶奶呢,就算最后悔过,可伤害已经造成,心已经寒了,再也弥补不回来。
倪斐乐的耿直,让尚老爷子诧异,倪斐乐是继尚玖寒之后,第二个这样说他的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尚老爷子遍布岁月痕迹的脸有些哀恸,没有多说一句,沉默了下来。
一会儿后,平复了伤心的情绪,倪斐乐暗暗怪自己太过感性,这是长辈的事,轮不到她一个晚辈来评判,偷偷抬头观察了下尚老爷子的表情,见尚老爷子沉默不说话,倪斐乐想着自己是不是闯祸了,看来闯祸是倪家人的本性啊!
正在倪斐乐犹豫要不要跟尚老爷子道歉时,尚中凯到了。
今天的尚中凯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俨然一副领导范,但是见到尚老爷子时的尊敬,又仿佛小学生跟老师谈话,藏着畏惧和谨慎。
“爸,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电话说一声,我派人去接你多好。”尚中凯不复昨晚的冷酷,欣喜的走上前迎接尚老爷子,看到旁边的倪斐乐,肃穆的问道:“你在这干嘛?”
还在思考自己该不该跟尚中凯打招呼,如果打招呼喊他什么,爸?人家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她要是喊了多尴尬,不打招呼又显得不礼貌,这下好,不用思考了,尚中凯一句话终结了倪斐乐想和他说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