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口中“酒剑仙”三个字发出之时,南宫沐月的面色便如受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剧变,赶忙一把捂住梁辰的嘴!
“你……此话当真?!”
南宫沐月小心翼翼的问道,几乎是用上了最小的声音,生怕稍微念叨的大声了一点,叫旁人听见,便要惹来无尽的祸端!
这样的反应,早在梁辰意料之中。
当年姬无忧夺了他的造化,上位玄仙至尊之列,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将许多与他有关的东西抹杀了去,当年闻名天下的酒剑仙,自然也便成了随口提及,便要惹来诛杀的存在。
梁辰点了点头,由此一言便足够了,无需再多说下去。
“此事你知我知,断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无论是你还是我妙音阁,皆有杀身之祸!你可明白?”
南宫沐月皱眉叮嘱道。
梁辰再次点了点头,南宫沐月方才将梁辰松开,转而问道:“那也就是说,你学了那位前辈所留的传承,方才有了今日的本事,换言之,你也习得了《空樽饮月》?”
“是。晚辈此来,另有一目的,便是归还这曲谱。”
梁辰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盏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曲谱,递到南宫沐月跟前,“这便是前辈留下的曲谱,我听闻妙音阁的规矩,乃是任何曲谱,只要世间有一人习得,便不可断代失传。特此将这曲谱送还,以表诚意。”
南宫沐月将信将疑的拆开曲谱翻看了片刻,脸上疑惑之色方才散去。
“果然,果然是《空樽饮月》!好孩子,你有心了。”
再度伸手拍了拍梁辰的脑袋,南宫沐月的脸上,已是浮现出欣然之色,“对了,今次的选拔,得以进入内殿的只有你一人,按律,你有资格甄选妙音星团之中的任何一方星辰,作为你今后的属地。不知,你是否有打算了?”
“自然有的。”
听得南宫沐月话入正题,梁辰立刻点头道,“我想……求得妙音星团边陲处的紫月星。”
“紫月星?那里不是……一处未开化之地么?不好不好。”
南宫沐月摇了摇头,“那地方太过偏僻了,也无什么灵妙之地,珍贵之物,只是一颗荒芜星球,太过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
梁辰咧嘴一笑,“沐月姐姐,你也知道,我此来是为了给秋月阁找一个立身之处,与妙音阁太过接近了,岂不是叫人觉得我们居心不轨,预想鸠占鹊巢?还是偏僻些好,也免得落了旁人的口舌嘛。”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怎生得如此懂事?叫人如何规劝你才好啊……”
南宫沐月颇有些无奈的笑叹了一声,“罢了,既然你早已经想好了,我也不逼你。你心怡那紫月星,便迁往紫月星上吧。另外我也许你个特权,既然你早已学成了《空樽饮月》,今后妙音阁的授业,你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罢。以你如今的水准,倒也少有几位先生能教你了。”
“是。另外……我还有一事,想劳烦姐姐。”
“你且说来。”
“我想到祠堂中参拜一下,替那位前辈拜一拜当年的先生。另外……想向姐姐求一人的尸骨。”
听到此处,南宫沐月不免眉头微皱:“何人的尸骨?”
“南宫家嫡系小女,南宫巧言的父亲。”
梁辰颇为平静的说道,“晚辈游历之中曾偶遇巧言,结伴而行。自她那里得知了其父尸骨尚在此处,也答应了她替她寻回。还望姐姐……”
“她在你身旁?”
梁辰话没说完,南宫沐月的脸色便是猛地一变,自方才的欣然温和,骤然变得冷冽起来!
面色森寒道:“你若是为此事而来,便可直接离去了。方才与你所言之事都算数,你到紫月星上吧,无需再谈了。”
梁辰却是并未退缩:“那若是巧言愿意抄录下《相思赋》留在妙音阁,求得父亲遗骸之后,从此不再与妙音阁相干,姐姐是否愿意考虑一下?”
闻听此言,南宫沐月顿是陷入沉默之中。
《相思赋》乃是《静月谱》中最为顶尖的曲谱,得此曲谱,便意味着有权继承大统,继承妙音阁。
此曲谱本该是她的,但奈何历经磨难也没能成功传承,反倒是叫南宫巧言轻而易举的传承了去,因此事,南宫沐月心头不快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刻听得梁辰所言,顿是让得南宫沐月心头动摇起来。
“此事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南宫沐月不看梁辰,只将脸转到一旁,冷声问道。
“我们的意思。”
梁辰淡淡一笑,道,“将曲谱归还后,巧言便与妙音阁,与南宫家再无瓜葛。取走父亲遗骸,今后,巧言便不再是妙音阁之人,南宫家之人。若是妙音阁还觉不够……姓氏,一并归还!”
“看来此事,你没打算商量。”
南宫沐月余光看向梁辰,手掌紧握着椅子扶手,似是要将那扶手捏碎了去,“也罢。她既然已经退步退让至此,你且去吧。她父亲的尸骨,尚还在祠堂中供奉着,趁早拿走吧。免得时日到了,叫人抛出了祠堂。你去拜过之后,便朝紫月星去,没别的事……便不要来寻我了。”
说罢,南宫沐月便是起身,径直走出偏殿房门,不再理会梁辰。
瞧得南宫沐月离去,梁辰方才算是送了一口气。
不枉他卖力演出,结果,总归是叫他满意。
那紫月星乃是龙目所在,气运聚集之地,显然,妙音阁的人并不知晓。而今落入梁辰手中,也算是寻得了一处颇为适宜的落脚之地了。
他自然无心去吞并妙音阁,或者说,而今的妙音阁,他多少有些看不上眼。
能借地利之便立足即可。往后威名,自然也用不上区区一个妙音阁来替他打响!
待得南宫沐月远走后,梁辰方才松动了星云府上的禁制,心神透入其中去。
“巧言,我这就去替你取回父亲的尸骨。不过今后……恐怕你便再与妙音阁无关了。”
“嗯。”
南宫巧言并未多言,只平静的应答道,“南宫家容不下我的,断了干系……也好。今后倒也自由了,不必再与妙音阁纠缠不清。哥……我能不能……提个任性的请求?”
“你说。”
“我想……改姓随你。”
南宫巧言似是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随你。”
梁辰倒是并未感到多少诧异,平静笑答,“我无宗族门庭,自我朝上,家中已无他人了。唯有妻女尚在。你若不嫌弃我孤家寡人,便无妨。我大可做主。”
“那便改随你姓!”
南宫巧燕丝毫不见犹豫,“往后我便……改姓颜氏!再与南宫家无任何关联!”
“哈哈……非是颜氏,你若要改,便是……梁氏。”
梁辰陡然失笑起来,“只是许多事情而今还不便与你多言,知道了对你反倒有害,待得什么时候适宜了,在慢慢与你细说。你只需知道,我本姓梁,你愿改随我,便也姓梁。颜氏一姓,掩人耳目罢了。”
“梁……梁氏……噗……”
南宫巧言念叨了一句,便是突兀失笑起来,“明白了。”
梁辰眉头一掀:“你明白什么了?”
“不可说。”
南宫巧言吟吟一笑,道,“乱说闯祸。”
梁辰一怔,也不知这妮子究竟是明白了些什么,不过看这鬼灵精的模样,怕是多多少少,也猜到些端倪了。
对此,梁辰倒是丝毫不介意。
他的那些过往,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会让世间之人悉数知晓,道破身份,乃是早晚的事情。
即是被唤了这一声兄长,即是谱系亲人,知道了,便知道了。
出了偏殿,梁辰便见门外已有几名妙音阁的侍从在外等候着,给他送来了妙音阁的内阁令牌等物,而后又带着他径直去往了妙音星团的边陲,紫月星的所在。
到得紫月星上,那几名侍从便是转身离去,并未与梁辰多言,留得梁辰孤身在这荒芜空旷的紫月星上。
待得旁人悉数离去,梁辰方才将星云府唤来,落户在这紫月星之上,原本暂居在星云府中的诸多人,也纷纷自星云府中冒头出来,将早已准备好的建筑所用之物铺设开来,各自忙活着,在这紫月星上布置起落脚之地。
自这一日起,名为秋月阁的势力,便在这紫月星上落下了脚跟,也在这一日,妙音阁忽然宣布,与秋月阁建交,且是秋月阁的根基,落户在了妙音星团,紫月星上。
世人大抵并不知道,秋月阁究竟从何而来,有何过往,亦是不知那神秘莫测的颜先生是何方神圣。
旁人大抵只知,秋月阁有个少阁主,名叫颜秋。
却不知这颜秋,便是曾经纵横九重天上的酒剑仙梁辰。
旁人大抵只知,秋月阁少阁主有个妹妹,名叫颜雪。
却不知当年的南宫巧言,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梁辰的妹妹,梁巧儿。
自这一日,秋月阁横空出世,无人知道此事对于妙音阁,对于南界,对于流沙星系意味着什么,也少有人会去在意这一方突兀出现的新势力。
倒也遂了梁辰的愿,不引人注目的,站稳了脚跟。
只待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