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约正晌午时,南院演武场中。
硕大的练武场中央,只有梁辰一人,此刻梁辰手中,正握着一把木剑,在场中上下腾挪翻转。
练武场的四周,此刻赫然便是有着不少顾家门人围看,瞧得梁辰在场中辗转腾挪之势,不免喝彩声连连。
直到浑身发汗湿了衣衫,梁辰方才停了下来,将手中木剑放回一侧兵器架上,翻身下来。
便在此刻,顾秋颜差人前来传唤。
“梁公子,小姐传话,唤你速去南院门前。”
“知道了,回去传话,我且回去换身衣服,盏茶功夫便到。”
梁辰摆了摆手,转身便朝住处去。
今日终是要去面见那位潇湘军神了,梁辰心头,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平静,只觉此刻,想快些去见过了顾君言,也免得夜长梦多。
不多时,梁辰已是换好了装扮来到南院门前,便见顾秋颜早已等候在此。
“怎的头发还是湿的?掉水里了?”
瞧得梁辰身上还带着几分水汽,顾秋颜不免揶揄笑道。
“还不是怕老丈人见我一身臭汗嫌弃我,这不是急忙慌洗了个澡么?”
梁辰耸肩笑道。
“胡言乱语,小心我把你嘴皮子缝上!”
顾秋颜抬脚便踹,却叫梁辰灵巧躲过,惹得顾秋颜一阵无奈,“待会儿见了父亲,你可老实点,尤其是不许乱说话,父亲历来不苟言笑,保不齐他嫌你聒噪,便把你打包成团丢出去!”
“不会,我最擅长和长辈打交道了。”
梁辰竖起一个大拇指,自信道,“你且安心便是了,我脸皮厚,长得也还算是讨喜,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就怕父亲一巴掌,能把脑袋给你抽稀碎了……”
顾秋颜无奈叹道,叹罢了,方才引着梁辰动身,朝着大堂之中去。
……
顾家大堂内。
大堂之上,此刻没有一个旁人,唯独清风子郭懿,在堂上次座泡着一壶热茶独饮。
梁辰二人走进大堂中,郭懿便是朝着二人连连招手。
“两个小家伙,来,快过来坐下。将军片刻就到,先坐下吃杯茶。”
瞧得郭懿在场,顾秋颜不免松了一口气。
在这玉龙军中,要说谁能在顾君言面前有几分话语权,能够劝得住顾君言,也便只有清风子郭懿了,身为玉龙军首席军师,决策千里之外的智将,郭懿堪称得上顾君言的左膀右臂,也唯有他,能在顾君言动怒的时候阻拦下来。
又郭懿在此,想来今日相谈会轻松许多,最起码,不至于闹得当场翻脸。
“郭伯伯,待会儿父亲要是不高兴了,您可得拉着点,若不然……我怕父亲一怒之下,对若初不利。”
顾秋颜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看向郭懿,带着满面求助之色低声道。
“哈哈……好好好,丫头你放心吧,我自然是向着你的,你爹那个臭脾气,论谁都不喜欢他,待会儿我帮你怼他!”
郭懿郎然笑道。
郭懿身旁全无一个亲人,孤身一人来到玉龙军中,摸爬滚打近三十年,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对于顾家府上的几个小辈,他历来都是视如己出一般爱护,尤其是顾秋颜,最得郭懿疼爱,权当是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呵护有加。
听得郭懿如此说,顾秋颜总算是放下心来。能有郭懿在旁拦着,今日相谈,料也无妨了。
“剑君也坐呀,何故在旁站着不动?”
瞧得梁辰并未落座,反倒是在旁笔直站着,郭懿不免有些诧异。
却见梁辰摆了摆手,“免了,今日来见顾将军,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这小辈都该恭敬候着,岂敢不等顾将军恩准,便放肆坐下吃茶?若初虽不是军中人,军中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说得好。”
梁辰话音刚落,便听闻一声孔武沉声自大堂之外传来,转头望去,便见顾君言步履如风,快步走进大堂之中,落座主位之上。
“你就是无极剑君,梁辰梁若初?”
顾君言打量了一眼梁辰,沉声问道。
梁辰拱手:“不错。晚辈见过顾将军。”
“名是响亮的名,字是文雅的字,若初,你这字号,听着可不像个习武修炼之人,反倒像是笑谈风月的文人。”
瞧得梁辰一身周正站得笔直,全不见半分吊儿郎当的模样,顾君言不免点了点头,“来,吃杯茶,落座吧。”
顾君言一边说着,一边便是手臂一抬,掌风一动,便将一杯热茶引入手中,手掌轻拍,茶杯顿时飞向梁辰!
瞧得这一幕,梁辰便知这是要试试他的身手!
顾君言这看似一引一推简单的动作,实则是御气之法高深莫测的体现,那茶杯看似缓缓飞来,实则其中,有着一道顾君言发出的气劲!
若是出手硬拼,必是被被那气劲伤及,这一盏热茶,也要支离破碎!
要将这一盏热茶稳稳接下,非有高深的御气之法不可,唯有靠着御气之法,引得茶盏落入手中,将其中气劲悉数卸下,方才算的过了这一关!
梁辰嘴角微扬,折手段,倒是正中他的下怀!
只瞧见梁辰手臂一摊,便将茶杯握在手里,引着那茶杯绕身转了一圈,脚下便将力道卸去,杯中茶水打着旋,一滴不漏,待得站定后,梁辰方才拱手致礼。
“将军神功,晚辈领教了,谢将军拜茶。”
“嗯,赐茶所用乃是雪山溶解下来的冰河之水,冷冽幽寒,如此酝酿一番,方才能有别样风味。”
顾君言望向梁辰点了点头,淡淡道,“你比我见过的许多小辈都要规矩,这一点很好。茶既然接下了,落座吧,你方才表现,配得上与本将同堂落座饮茶。”
顾君言再是手臂一动,便掀起一桌一椅,落在梁辰跟前,桌椅摆放处,与主位面对面,显然,顾君言是要面对面的相谈,这中间,不知还有几多考验!
梁辰嘴角微扬,丝毫也不惧,信步走上前,衣袍一掀,落坐下来,端得是气不庸出,面不更色。
“将军请。”
梁辰举杯敬茶,方瞧得顾君言同样举杯,淡淡道:“你我同饮,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