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光,转瞬即逝。
自那一日饮过酒,也不知是否是叫几句胡言惹恼了,顾秋颜再没来过客栈中,只将房钱付了,打点好了梁辰每日三餐,人便不知忙什么去了。
此日晨旭东升时,梁辰一场美梦,便叫敲门声打破。
起身迎门,便见来人穿着龙门院的袍装,见面便催:“梁辰是吧?顾师姐吩咐我领你去登门大典的会场,请抓紧收拾好,随我出发。另外,这是顾师姐托我带给你的。”
说罢了,那人便递过来一个葫芦。
梁辰揉了揉眼,接过来细看才发现,那是个玉葫芦,只有半臂长,却雕琢得十分精细,沉甸甸的,里面已经装满了酒。
正是那日喝的忘相思。
摘开葫芦塞子,仰面灌下一口,梁辰方才瞧见那塞子上夹着一张字条。
拆开来看,上书:“见你葫芦碎了,送你一个新的,好好表现,留神陆禹铭。”
不由感慨:“神仙姐姐真体贴。”
那前来引路的弟子,脸上明显有着几分妒忌之色,却也不好言明,催促了一声,便到屋外候着。
不多时,二人便一路来到金鳞峰山门前。
山门当口,正摆着摆着一方擂台,一侧站着龙门院的弟子,一侧站着前来参加大典之人。
龙门院的弟子,身上袍装尽分明。
天字堂的金色袍子;地字堂的银色袍子;人字堂的则是灰色袍子。
余下还有数名红白袍子的,个个都是气息浑厚,修为不俗,想来,定是这龙门院中最为顶尖的真传弟子了。
此刻,顾秋颜和陆禹铭皆在弟子队列中,二人皆站在首位,只是顾秋颜是金色袍子,陆禹铭是银袍,明显的相差了一等,站位都有先后。
梁辰依稀记得,梁轩夺了他的五品火灵根后,天赋暴增,被龙门院纳为了真传弟子,地位之高,还要高过顾秋颜
只是此刻人群中,却并无梁轩的身影,想来,那家伙也是自知独眼断指的模样不好看,不愿抛头露面吧。
擂台的另一侧,便要杂乱许多了。
梁辰扫了一眼前来参与登门大典的人群,大抵年纪都不算大,普遍都是十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刚到而是。
修为亦是参差不齐,高的,能有筑基七八层境界,低的,也有筑基二三层的。
人群站定,擂台上便有一仙风道骨的老者,脚踏着飞剑飘然落下,赫然是一位玉府境界的强者,其身上气息一散开,便将周围的冗杂瞬间压下来。
老者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扫过前来参加大典的人群,朗声道:“诸位,我宣布,龙门院登门大典,现在开始,接下来,我简单讲解一下登门大典的规矩!”
“其一,登台者,生死有命,刀剑无眼,还请诸位莫要自视甚高,在这擂台上丢了性命!”
“其二,登台之人,需依次挑战天,地,人三门弟子,坚持一炷香而不败者,录入对应的门庭,若胜过门中弟子,则可挑战更上一层的弟子!”
“其三,登门大典,严禁使用增幅实力的符箓,丹药,一经发现,永久撤销进入龙门院的资格!我的话完了,挑战者,登台!”
那老者话音落下,便飘然身退,留得一众挑战者热血沸腾,皆是擦热了拳脚,只等大展身手!
这一步,乃是踏足仙道的第一步,踏入龙门院,便有来日可期!
大典开幕后,龙门院三堂弟子便依次列座,顾秋颜和陆禹铭二人,皆是坐在最前端,显然,这场考核,他们便是考官!
挑战者人群中,不少人瞧见顾秋颜坐在考官位置上,便皱起了眉头。
梁辰一问才知,近几年来,年年都是她代表天字堂,却年年遇不上能让她看上眼的小辈,其他两堂的代表,都揶揄她是“历来最为严苛的代表”,“浇灭小辈美梦的坏姐姐”。
今年,也不例外。
时至晌午,不少修为不俗的小辈都已经陆陆续续上过了擂台,更有几人,真真的战胜了地字堂和人字堂的门生,又在天字堂门生手上撑过了一炷香,只要顾秋颜点头,便可进入天字堂中。
但却只等来顾秋颜淡淡摇头,只可屈身于地字堂中。
“看来今年,‘坏姐姐’顾师姐,今年又要空手而回了。”
一旁人字堂的代表望向顾秋颜,揶揄笑道,“师姐其实大可以不必如此严苛的。”
却只得顾秋颜淡然一笑:“宁缺毋滥。”
“师姐果然是不凡的,想来也是因此态度,天字堂才如此辉煌。”
人字堂代表点了点头,恭维一声,便不再多言,转而看向挑战者们,“还有人欲要登台么?若是没有,便到此……”
“还有我!”
人字堂代表话音未落,便见一人翻身上台,摘下斗笠,负手傲立擂台上。
人字堂代表立刻发现,此人上台,顾秋颜和陆禹铭的脸色便都变了,只是前者面上是期待,后者面上是愤懑。
二人都不说话,人字堂代表便努了努下巴,问一声:“姓甚名谁?”
来人朗声笑答:“姓梁,梁辰,这厢有礼了!”
“这家伙,居然又有突破!”
顾秋颜和陆禹铭二人心头皆是一惊!
七日之前瞧见梁辰,都还是筑基六层,今日登台,居然便成了筑基七层!
“挑选你的对手吧。”
人字堂代表摆了摆手道。
话音刚落,陆禹铭便站了起来:“等一下,这位梁小哥,前些日子我曾见过一面,很是不简单,人字堂中,没人是他的对手,浪费时间的事情,便不必做了。”
“陆禹铭!你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人字堂无人么?!”
人字堂代表闻听此言,顿时拍案而起!
“实话实说罢了,就算你这个代表上去,也敌不过他。”
陆禹铭冷笑一声,旋即便望向梁辰,“不妨我们打个赌吧,我来与你较量,若是你胜了,我想顾师姐会很愿意接纳你进入天字堂的,如此一来,你也算是前途无量了。但你若是败了,今生便不可再入龙门院,你可敢?”
“陆禹铭,你过分了!”
顾秋颜蹙了蹙眉头,瞪向陆禹铭,“你好歹也是地字堂的代表,与一个还未入门之人交手,岂不是仗势欺人?身为门中师兄,颜面何在?”
“我记得那日顾师姐也在吧?此子的实力,是寻常小辈能比的么?还说不好我斗不斗得过他呢,我这可是在帮他呀,若是他真有本事赢了我,进了天字堂,岂不皆大欢喜?”
陆禹铭阴笑了一声,将话说的冠冕堂皇,让得不少前来挑战登门大典的人,都觉得此事,定是梁辰占了便宜!
却只有顾秋颜知晓其用心险恶!
陆禹铭乃是地字堂的代表,代表着地字堂的一张脸面,地字堂的授业师傅们,恨不得将所有的法诀都塞给他,这家伙的手中,品级不俗的法诀就不知道有多少!
岂是梁辰所能比的?
怕是口出此言,校验是假,公报私仇才是真!
梁辰并不理会陆禹铭,只转头看向那位脚踩仙剑的玉府老者,拱手问道:“前辈,可有这规矩?”
那老者答曰:“有的,当然,你也有权拒绝,按照正常的流程参与考核。”
“那便好办了。”
梁辰耸耸肩,释然一笑。
众人皆思量,此情此景,梁辰定会拒绝这一战。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陆禹铭这是摆明了刁难他,大可不必理会,若是他真如陆禹铭所言,有此实力,冲上天字堂,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却不料,梁辰翻手便拔剑,桃木剑落入手中,一手负剑,一手提起酒葫芦,仰头豪饮,如倾尽江海,饮日吞月!
而后狂笑一声:“既如此,便请师兄多多指教了!”
豪言一出,满座皆惊哗!
旁人皆像看疯子似的看着梁辰,更有甚者,“疯子”二字脱口而出!
何需接下这全无必要的一战?
众人皆是不解,说不清楚他到底是真有一身傲骨,胆气冲云天,还是哗众取宠,博人视线。
看客只知,即便二人只是筑基境界,相差一层境界,便有巨大的差别,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有足以决定胜败的差距。
而他们二人,相差足足三层修为!
筑基修士,比的便是根基。
谁的灵根品质更高,谁的拳脚功夫练的更好,谁便更胜一筹。
陆禹铭可是身怀六品金灵根,可谓天赋与实力并存,最善御剑,加上地字堂所传的那些强悍法诀,梁辰哪有胜算?!
此举在旁人看来,一言蔽之:自寻绝路。
再瞧得梁辰这般自信,便叫许多人贻笑大方,权当他是受了几句赏识,便已飘然不自知了。
却未曾想,梁老爷子遭难那一日,梁轩带去的玉府高手,都险些着了梁辰的道,区区一个陆禹铭,也敢妄言与他斗?
好大的笑话!
架势摆开,两人分左右,间距十丈开外,只听那玉府老者当空发令一声道:“开始!”
便见陆禹铭双手一合,剑刃破空去!
出手之法,便是御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