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要走了。”阿弱站起来,拍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那一夜,朵朵烟花升上天空,把整片夜空都点亮。五颜六色,特别好看。也有些女子,趴到了窗前去看这一场烟花,一边看着一边赞叹声不断。
烟花绽放后,黑夜又归于宁静。星星在天上依旧散发着黯淡的光芒。一颗一颗,看起来明明相距那么近其实却离得那么远。
一处屋顶上,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裳,那衣裳上左臂处和腹部处都已染上了鲜血。
那人手里提着一壶酒,眸光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他的身姿看起来逍遥却又寂寥,让人不觉伤感起来。
对月饮酒,恍恍惚惚中,他好像说道:“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可惜了,这一场烟花便当做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碧玺因为没有得到阿弱的新命令,带领着那些人去把隆家的人全部杀了,除了七言。
她杀人的时候,第一次连拿着剑的手都一直在抖。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弱会突然这样吩咐,也许是因为之前隆洛州谋反的事情激怒了阿弱让阿弱怀恨在心,昨晚他看见了隆家人才想起过去那茬事情来,便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将隆家连根拔起。
她带着隆洛州的项上人头回来复命,脸上满是疲惫。
隆家四百一十三口人,昨天他们血洗了四百一十二口人。
阿弱看起来也是满脸疲惫,他眼里还有着血丝。而对于隆洛州的项上人头,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你再去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手脚。”
碧玺应了一声好,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就这样退了下去。
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阿弱和碧玺就回了古实。
只不过他们在路上被人拦截了。
拦截的人无谁,也不过是五皇子白陵。
那一夜的事情被皇帝知道,皇帝狠狠责怪了白陵,甚至还想当场就把这个不肖子孙给杀了。可是皇帝到底还是顾念着自己的病情和自己的子嗣绵薄,没有把白陵当场给废了。但是也禁了他三个月的足,扣足了三个月的例银。
白陵心里自然不服气,可又不敢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他思来想去,觉得阿弱是一介古实国君又怎么样,这次来卫国,还不是什么都要看卫国的脸色吗?包括想隐晦地表示想和卫国建交,还不是被皇帝三言两语就给推了。推了后则是连一句大话都不敢说,现在就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卫国去当缩头乌龟。
白陵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干脆过来拦截,想杀了阿弱再走。
阿弱左臂和腹部都受了伤,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这样他白陵还打不过阿弱,他就真的不信了这个邪。
阿弱碧玺他们只坐了一辆马车回去。今天路上,碧玺少见的少话。
“怎么?一下杀了那么多人,不适应?”阿弱看了一下碧玺苍白的脸色及她坐的位置离自己究竟隔了多远,他就清楚了。
碧玺不会欺骗他,便老实说道:“嗯。我现在还能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场景。我穿的是黑色的便装,昨天晚上洗的时候,怎么洗都洗不干净那衣裳上的血迹。”四百多口人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
“你心软了。”阿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以前纳德寒被大家称为鬼面将军。是因为大家觉得他他太无情了。可是在我看来,你应该比他无情上许多才对。怎么这会儿反倒让自己那么难受了?”
以前碧玺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她不矫情。但是那时候她杀的人都是坏人,是该杀的人。可是她这次杀的人,她都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怎么得罪了阿弱。
碧玺扯了一下嘴角,“大概是属下动了恻隐之心吧。”
“我让你去杀他们,是有理由的。”阿弱沉思一会儿,说道:“他们对古实不利。隆庆到底还是属于卫国的疆土。而隆家人,也算是卫国人。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卫国皇帝根本无意与我们结交。那他们以后若和大泽联合起来,会怎么样一起对付我们古实?”
隆庆地形重要,那块地方会是成功侵略古实的第一步。
正是如此,隆家人如果不能与他们古实交好,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碧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理解阿弱。“那为什么单单留下一个孩子,不怕他以后来寻仇?”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与丁凝相识。”原来他也会心软。呵呵,阿弱不禁想嘲讽自己的深情了。只可惜这一次离开卫国后便是真正地要离开了。而自己一回到古实,就要和紫箫大婚。
碧玺心中了然,“我累了。先小憩一会儿。”她说完后也没有再看阿弱一眼,而是自己转过了头就睡了过去。
车子颠簸间,山上有轰隆隆的巨声响起。
阿弱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碧玺,自己掀起了帘子往山上看去。
只见陡峭的山路上,有几大块石头正从山顶上面滚落下来。且那些石头滚落的速度还不慢。
又是“嗖嗖嗖”的几声,马车与前面的马匹之间所系的缰绳被白陵所带领的人给射断了。车厢像是失了控般往山脚下冲去。
剧烈的颠簸之间,刚刚进入梦乡到底碧玺也被惊得醒了过来。
“发什么了什么事情?”碧玺被惊醒,立马问道。
阿弱抓过碧玺的手,“有人要杀我们。”他的手很冰凉。但是目光却很坚定。“等一下听我的吩咐,我们一起跳窗出去,这是我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了。”
碧玺看了眼表情凝重的阿弱,“好,我知道了。”
掀开帘子看了一下外面场景,现在还在下山路上,山路很颠簸,一路上都是各样的大石头。阿弱寻了一个时机,对碧玺喊道:“跟着我!”
两人一起往窗外跳去,阿弱有意要护着碧玺。在滚落到山路上时,阿弱将手放在了碧玺的头下面,保护着碧玺。
不知道滚了多少圈,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而车厢如同发了疯的马匹一样往下冲去,后面的巨石也越滚越快,撞上了车厢,不一会儿就将车厢碾碎了。
阿弱看着后面的车厢,再看看趴在自己身上的碧玺,突然松了一口气。
在半山腰上一直埋伏着的白陵看到两人从车厢里跳了出来,眼神凶狠,这样他们居然都没有死!算他们走运。但接下来,他保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声令下,身边到底弓箭手便绷紧了弓瞄准目标往那两人射去。箭矢如雨。
阿弱心里一惊,大喊了一句:“小心!”碧玺便被他推到了一边,而阿弱因为自己腹部和手臂受了伤,动作不便,躲闪也躲闪不了那么快。所以他右臂又被射中了一箭。
他脑海里仿佛浮现出那次在山洞里丁凝替自己包扎伤口的场景。
丁凝嘴上说着嫌弃,可明显她的身体要比语言更诚实。
那时候他伤也是伤在了手臂,丁凝就拿了药,看着他有些腐烂的伤口,不知道该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