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这个乖巧的孩子。
    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她这张脸，基本上是和她父亲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染大人曾经是宫廷画师，她自然也十分熟识。
    只是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
    到底，是她们司家人对不住染长歌。
    如今就连老三那个臭小子都成亲了。
    老五这边……
    太后有些许心动。
    有很多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管罢了。
    伸手扣住染长歌的胳膊，将她慢慢的给拽起来，“好孩子，起来吧，今日皇祖母不累。你看看，你这天天陪在司珩身边，年岁也差不多。往后也别叫太后这么生分。”
    嗯？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染长歌疑惑的看了眼太后。
    太后倒是冲着司珩使了个小眼色，却是当着染长歌的面。
    “现在连老三都娶了媳妇，以后大概就有孙媳妇叫哀家了。哀家这些年，就被这两个臭小子叫过。还从来没被孙媳妇叫过。”
    “这万一哪天他们进宫来请安，哀家丢了面子多不好。”
    染长歌沉默不语，安静的看着太后娘娘绕弯子。
    “所以今儿个正好你也在这里，快，先叫一声，让哀家习惯习惯。”
    染长歌：……
    太后娘娘，您还敢说的再明显一点么？
    染长歌决定装傻，“太后娘娘，奴婢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这是婉拒。
    然而，太后根本不和他们打马虎眼。
    直截了当，“以后你和这臭小子一样，叫哀家一声皇祖母。”
    她想要绕弯子装傻，那她就来最直接的。
    太后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照套路出牌的人。
    染长歌这下倒是有些被砸懵了。
    诧异的看着太后。
    方才的玩笑语气过去，现在才是认认真真的解释，“算起来，你要比司珩还小些，叫哀家一声皇祖母，哀家受得起。”
    “太后娘娘，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是她高攀了，怎么可以说是太后娘娘受不起呢？
    太后握着染长歌的手，语重心长，“小长歌，别紧张。你若是因为哀家也是司家人不愿意叫，哀家也不怪你。”
    毕竟，染家上下所有的人命案，到底是因为皇家。
    因为司家人。
    染长歌有些慌乱，“不，不是，奴婢……”
    她不愿意来皇宫。
    当年染家的惨案的确是她心头痛楚。
    可与太后娘娘，到底是无关。
    “既然不是，那便这么叫。放心，哀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咱们私下里这么称呼就是了，当着外人的面，该怎么样是怎么样。”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染长歌已经没法儿再拒绝。
    沉默良久，才终于从喉间挤出一句，“皇祖母……”
    话音一落。
    染长歌便感觉自己心底，某一处瞬间软了两分。
    似有一种，被人承认的错觉……
    她真的有……
    那个念头刚刚升起来，就被她死死的压制下去。
    丝毫不允许它冒出来。
    总算是如愿以偿的太后，眼神里都带着笑意，冲着司珩瞧了一眼。
    然而，司珩还是一贯的面色温和，笑意浅浅。
    可是眼底却是淬着一层冰寒。
    皇祖母的意思，染长歌不明白，他明白。
    可是，还不到时候。
    “行了，既然过来了，哀家想问问，这老三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并不糊涂。
    这墨璃突然要娶江家的小姐，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对劲。
    更何况，若是去了这江家的二小姐也就罢了。
    也算是尚书之女。
    可是偏偏娶了江家的大小姐。
    那个已经过世的江尚书独女。
    曾经的江尚书，苏夫人她也见过一两次。
    印象倒是极好，幼时的苏玥儿也听过一两次，没有过多感觉。
    只是听说，那姑娘因为一场大火毁了容貌，着实有些可惜。
    屋内只有三人。
    每次他们在这里，徐嬷嬷都会在外面守门。
    至于这间屋子的保密程度，司珩和墨璃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因而在此处说话，丝毫不用顾忌。
    “皇祖母，三哥到底是因为什么，孙儿也不清楚。不过三哥有传信过来，只在这新婚夜，三哥便发现这位苏姑娘不简单。”
    “不简单？”太后微微蹙眉，下意识就朝着不好的地方去想。
    司珩急忙解释道，“皇祖母别担心，孙儿看三哥的意思，对这位苏姑娘，颇有兴趣。”
    有兴趣？
    太后的双眼立刻像是放光一般。
    这只要是有了兴趣，说明老三有点心思。
    能入了这老三眼睛的女人。
    太后的眼中升起了浓浓的兴趣。
    “那正好，哀家这就……”
    然而，还没等太后将话给说完。
    就被司珩给打断，“皇祖母，三哥那边才刚开始，您别吓着人了。”
    太后愤愤然，随手抄起一边的软枕，朝着司珩就丢过去。
    “臭小子，没大没小，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皇祖母？”
    司珩没躲，反正这软枕也砸不到他身上。
    不慌不忙的继续，“您是本王的皇祖母，这一点，孙儿自然知道。”
    四两拨千斤般的回答。
    太后：好气哦。
    染长歌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这对祖孙拌嘴打闹。
    眼睛里慢慢就浮现了一层笑意。
    同样身为司家人。
    她如今是越来越发现，王爷和三王爷，还有太后娘娘，感情甚笃。
    性子也像。
    好像和其他的司家人，完全不同。
    和当今的皇帝也不太一样。
    “得了，趁着今天在皇宫，要不哀家给你找个太医，瞧瞧你这身子？”太后总算是将注意力放在司珩身上了。
    注意到了他有些苍白的脸色。
    司珩却是摇摇头，“不必了皇祖母，孙儿这身子，能不能好起来，可不在孙儿，也不在太医们的医术。”
    “还是不必惊动太医了，若是到时候您生气，岂不是孙儿害了那些太医？”
    司珩这话算是一语双关。
    太后听懂了。
    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
    她最喜欢的两个孙子，一个先天不足，是个病秧子。
    另外一个，双腿残废不能行走。
    可是其他人，却依旧活的好好地。
    这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太后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