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女子，朕只是让她学着你的样子去煎药熬药，朕实在是想你，可你却连梦里都不愿让朕看你一眼。”
    “可是她不是你，就算容貌再像也都不是你。朕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玥儿，你说过的，如果有一天身不由己的回去了，你就会回来……可是你让朕等了三年。”
    墨璃说话的语气十分委屈。
    听着苏玥儿心里一酸。
    可理智终究还是占据上风。
    “我从未想过回来。”苏玥儿的话中，依旧冷硬。
    仿佛像是一把刀，再一次刺进了墨璃的心里。
    带来铺天盖地的疼。
    墨璃无奈的扯出一丝苦笑，埋首在苏玥儿的颈项边，低声，闷闷的，“嗯，朕知道，你不想，可是朕想，我想要你回来……”
    “她们不是你。这世间只有你一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可是你想走，就算你现在回来了，你还是一样想走，是不是？玥儿，你方才是不是在想着怎么离开，怎么从这皇宫中离开？”
    墨璃的声音依旧很委屈。
    像是一只狼，双耳都耷拉了下来，变成了一只大型犬。
    可怜兮兮的蹲在她身边。
    ——
    苏玥儿最后是从药田边逃回来的。
    墨璃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给说了出来，让她有些害怕去面对。
    余娘瞧着匆匆而回的苏玥儿。
    身后却没有跟着皇上。
    苏玥儿看着余娘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却又想说不敢说的样子，微叹了一口气，“余娘，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左右已经被看出来了。
    余娘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小姐，您和皇上之间，是不是……”
    然而，还没等余娘的话说完。
    苏玥儿便直接将自己的内心所想托盘而出。
    “余娘，我想离开。”
    她不能继续留在这皇宫，不能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他的世界中沉沦……
    余娘惊愕之余，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却只剩下一句话，“只要是大小姐想做的事，奴婢一定帮您。”
    哪怕是拼了她这条命，也都会帮着大小姐。
    可是。
    这一次，苏玥儿的想法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
    凤阁内那几不可闻的异样，就已经在第二日的时候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彼时，墨璃正在御书房和朝臣们商议政事。
    突如其来的消息，竟是让他手中的毛笔都直接掉在了折子上。
    好在今日都不是什么大事，为首的丞相瞧出皇帝的心不在焉。
    便直接带头告辞，余下的朝臣纷纷请旨离开。
    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墨璃一个人。
    墨璃抬手一拂，书桌上的折子顿时散落一地，双眸之中逐渐变得猩红，似是有一场风暴正在悄无声息之中酝酿……
    眼前的东西在此刻变得枯燥乏味，让人心烦意乱。
    墨璃已然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他压抑了如此之久，换来的却依旧只是她的离开。
    是不是，只能像过去那样将她关着，藏起来才能保证她永远都在……
    那个一直被克制住的念头，在此时此刻，已然越发控制不住。
    他和玥儿之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用来联系的纽带，一旦离开，他还能用什么办法将人带回来？
    没有。
    除非自己可以永远的将她留下……
    自从有了离开的想法，苏玥儿几乎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件事。
    且将白剑秋的所有情况，都详细的列了脉案出来，特意派人送出宫去给沈纪。
    她虽然是照顾白剑秋的最好人选。
    可是现在，只要用药合适，白剑秋醒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从药田不欢而散后，墨璃破天荒的已经三日没有过来凤阁，这多少让她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苏玥儿将手中的小碗搁下，顺手取了一边的纸张轻轻擦拭了下唇瓣。
    瞧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在心头，从晨起的时候到现在，一直没有消失过。
    苏玥儿略略蹙眉，瞧着守在门口的身影，心头有些许烦躁，“书棋。”
    书棋闻声立刻进来，“大小姐。”
    “他今天也没有……”苏玥儿问了一半，心头的燥意越发严重。
    书棋摇摇头道，“皇上今日未曾过来，也没有派人来过。大小姐，您是不是想见皇上？”
    连她都感觉的出来，这几日皇上没来，大小姐的心情好似更加不悦了。
    苏玥儿直接摇头否认，“不想。”
    她只是觉得不安。
    书棋如今在苏玥儿面前，也算是会察言观色。
    尤其是知道如何去揣摩苏玥儿的心思。
    大小姐似乎是在紧张和害怕。
    这几日，余娘也是常常都不在凤阁内。
    书棋后知后觉，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走到床榻边，帮苏玥儿铺好了床铺，“大小姐，您这几日都没有睡好，早些休息吧，今夜奴婢在外面给您守着。”
    苏玥儿闻言，下意识将目光对上了书棋。
    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一向不太喜欢别人帮她守夜，一是不需要，二则也有些不习惯这般指使他们。
    可是现在，书棋这样说，竟真的莫名将她心底的不安给拂去了些许。
    书棋将桌面上的膳食收好退了出去，贴心的帮苏玥儿关上了屋门。
    苏玥儿的目光却是久久的停留在屋门上，眼睁睁的看着屋外，书棋的身影来来回回，似是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候在那里。
    虽然没有出声，可是苏玥儿却一眼就可以看的见。
    莫名安心了两分。
    便也不愿意去多思多想，直接躺在了床榻上入睡。
    可是这一夜，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夜。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似是都在梦中看到曾经的冰室，所谓的寒冰床，还有自己死之前的场景，将她折磨的不安和难受。
    更是在似有若无之间，仿佛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酒香味。
    苏玥儿在梦中睡得不安稳，这种不安稳似是也蔓延到了外在，胸口处似是有什么东西将她沉沉的压着，让人越发喘不过气来。
    难受……
    唇瓣处似是也被人封住了一般。
    苏玥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迷迷糊糊之间终于睁开了眼睛。
    黑暗之中，墨璃满身酒气，此刻正压在她身上，浑身的暴戾似是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