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自是连连答应。
“不过这套针法复杂,她昏睡着,没有知觉,就算我有下针不妥当的地方,估计她也察觉不到,所以我需要一个身形和她差不多的女子,让我先练一练。”
那套针法,其实在三年前她就开始准备了。
当时她就想过,白剑秋总有一天会醒过来。
那么总有用上的那一日。
只不过那个时候,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练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此事本王会办妥。今晚一定寻到。”事关白剑秋的事情,这天下怕是没有人再比墨无奕更加上心。
所以此事交给墨无奕,苏玥儿很放心。
“嗯,越快越好。至于她的药,现在已经不需要换了,按照之前的药量和药方,给她按时服用就可以了。”苏玥儿将白剑秋的情况一一给嘱咐了一遍。
这才拎着药箱准备从屋内离开。
将这里重新还给墨无奕。
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从屋内离开,苏玥儿便陡然生出一种迷茫之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
这偌大的皇宫,却没有一处是她愿意过去的地方。
身侧倒是都是宫人,却无一人敢随意的靠近她。
只是跟在身边,等着她若是有吩咐,便上前来伺候。
苏玥儿的注意力一从病人身上挪开,便只有满心的焦躁。
低头朝着自己手上的药箱看了很久。
苏玥儿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果断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过去。
这大约是整个皇宫中,她还乐意待着的地方。
然而,这一下,却是将太医院中的太医,彻底的给吓着。
一个个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在苏玥儿手底下有太大的动作。
苏玥儿乐的将自己扔在一堆就诊记录中,来回翻阅。
到底是院正有些眼力见,在一众只想往后缩的小太医中走上前,将一摞厚厚的记录搁在了苏玥儿面前,“启禀皇……”
院正刚起了个头,便住了嘴改口,“启禀姑娘,这是皇上这些年里的就诊记录,您若是得空,可否帮忙看看。姑娘医术高强,总能看到些咱们看不到的地方,还请姑娘受累。”
苏玥儿原本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多清净。
却没曾想,还是躲不过去。
苏玥儿明显是不想看。
略略蹙眉,想要逃避过去。
可太医院院正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将这一摞的脉案全数堆在了苏玥儿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顺便就把这里的太医全部都给打发了出去,去往各个宫里给各位主子照旧请平安脉。
总之皇后娘娘在的地方,他们能尽量不出现在面前,就尽量不要在。
谁都知道皇上在凤阁内疯魔了那么久。
如今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位新的皇后娘娘,定是被皇上宠在心尖上的。
太医们全部都出去了。
这偌大的地方留给了她一个人。
这一堆厚厚的脉案就堆在她眼前,明明不想去看,却抵不过心底的那一丝烦躁。
这才不过短短三年,为什么会有这么厚的脉案?
寻常请平安脉无事,最多不过是简单的记载一句话,绝对不可能记载这么多……
除非……
苏玥儿手里的东西再也看不下去了。
随手一丢。
看着面前的这些,忍了忍,终究有些没忍住,随手取了最上面的一本。
搁置在最上面的,是几个月之前的脉案。
最近这段时间,皇帝基本上都不在皇宫,这脉案的记录便也停了下来。
寒气侵体。
高热。
时常发作。
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眼,在苏玥儿眼前时不时的就出现。
让她心底似是冒起了一丝寒意。
想起那日墨璃的高热,她……
苏玥儿隐隐有些直觉,好像有很多东西,是被人刻意隐瞒,藏着不让她知道。
墨璃的武功已是这世间难寻对手,没有人可以伤的了他,除了他自己……
——
太医院外。
偶有几个小太医在来回晾晒药材,刚刚将药材筐放置好,便瞧见了从门口进来的皇帝。
一身龙袍,头戴朝冠,似是刚刚下了早朝,还未来得及更换常服。
这几个晾晒药材的小太医们,只负责寻常宫人的病疾。
所以根本就没有见过皇帝。
此刻见到皇帝莅临这小小的太医院。
小太医们吓得都忘了行礼,直到皇帝都走到了跟前,才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皇,参见皇上,吾皇……”
“都下去。”跟在墨璃身边的杨总管直接出声,将这院中所有的小太医都给赶了下去。
杨总管亦是很有眼力见的退到了院子外面。
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此刻,苏玥儿正在屋内,这些脉案原本是她最不想要看的东西,此刻却是一点点,看的比谁都要仔细。
以至于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置了进去,连屋外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这厚厚的脉案,基本上就是这些年来,墨璃身子的所有情况。
苏玥儿一一的看过去,却只觉的方才看到那几个简单的字眼,已是不足为奇。
后面所有详细的诊断,包括每一次的病发,才更加的让人可怖和心寒。
这上面的内容写的详尽,仿佛当初发病时候的状态和情形,都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戳进了她的心窝一样让人难受和心塞。
墨璃就这么直直的立在门口,像是要进来,又像是不敢进来的样子。
盯着屋内人的身影,就这么一直在看。
苏玥儿将其中一本脉案翻完,瞬间感觉自己的手腕上,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直直的坠着。
动弹不得。
再没有任何的勇气去翻开下一本。
她看的这一本,还是比较靠近现在的,上面的逐字逐句都表明,已经是身子恢复的差不多的情况。
至于曾经病重,身子不好时发作的情状,苏玥儿已经不敢去想。
她有些害怕,害怕看到里面的内容,更加害怕自己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心里那份异样的悸动……
那仿佛是在告诉自己,让她自己言之凿凿的那些笃定,在某个人面前的坚持,以及这么久以来对待他时候的冷漠和抗拒,在这些脉案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