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心悸症而亡不可以责怪皇帝，但是也过不去心底的那道坎。
    毕竟，若非是皇帝的缘故，苏玥儿的心悸症不会发作的那样彻底和迅速。
    可是后来，日日夜夜，年年如此看着皇帝这般疯狂，将一颗心全部都丢在了苏玥儿一个人身上。
    饶是余娘，也开始忍不住动摇。
    “玥姐姐，你若是不信，单看看西凉的后宫你便知道了。这三年来，谁都不知道你还会回来，可是这后宫还是没有一个女子。皇后之位一直都是你的。”
    身为皇帝，可以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
    可以做的如此彻底，背后的难处，亦是不会少。
    朝中那些大臣，亦或是那些常年将绵延后嗣挂在嘴边上的老臣。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皇帝守着一句尸体过日子，可想而知，他们是上了多少折子，提了多少次谏言。
    不要说充盈后宫，只要皇帝哪怕娶一个女子为后，只要一个。
    可以帮皇帝诞下皇嗣即可。
    起码不要守着一具尸体。
    可惜，一个女子都没有。
    整个后宫，当真是连一个活着的女子都不存在。
    过来之前，苏玥儿的心底隐约已经有了些许答案。
    只是当自己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里泛酸。
    难受的厉害。
    想要去相信，又害怕去相信。
    来回反复，最后折磨的，却还是自己的心。
    “小兮，我不是不信，我只是……”
    她只是不敢去相信。
    到底是身为女子，苏玥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婉兮却听懂了她言语背后的意思。
    “玥姐姐，你今日可以来问我，说明你心里其实也没有真正的放下过皇帝，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试着感受一下。”
    “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皇帝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是现在，你重新回来，其实一切都可重新开始，用你自己的心去感受一下，或许你会有答案的。”
    如此高深莫测又有道理的话，竟然是从婉兮的口中说出来的。
    苏玥儿不免有些惊讶。
    半晌都没有出声。
    心底却似有一小块地方，因为婉兮的话，被驱散了一小部分阴霾。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颇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既视感。
    忍不住轻笑出声，“只几年不见，小兮都会说大道理了。”
    当年那个还喜欢女扮男装下山去玩的苏婉兮，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
    都到了这个时候，玥姐姐还有闲心打趣自己。
    让婉兮忍不住轻轻的瞪了一眼苏玥儿，似是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道，“玥姐姐就知道打趣我，现在我们明明是在说你的事情。”
    “嗯，可是你已经说完了。”苏玥儿很会抓重点，“现在我比较想知道，那一年回去西凉，你和卓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婉兮的脸色顿时一变。
    苏玥儿知道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婉兮的情绪变化的实在是太明显了，让她想要忽视都不行。
    且这段时间在药王谷中，她明显感觉到了婉兮和小舅舅之间，那有些诡异的氛围。
    过去，小舅舅对婉兮的宠溺，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婉兮也喜欢粘着小舅舅。
    现在，两个人之间似是若有似无的产生了一种距离感。
    但是眼下的这种距离感，好像是单方面的。
    就好像是小舅舅在故意避开婉兮。
    而婉兮很努力的想要靠近，小舅舅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压在婉兮心头很久的矛盾和心酸，似是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玥姐姐或许已经成了，她唯一一个还可以说真心话的人了。
    大约也是唯一的一个，可以理解她的人。
    似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苏婉兮唔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中亦是断断续续的控诉和委屈，“我，我向卓哥哥，表明心意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
    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的确是将苏玥儿给惊到了片刻。
    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婉兮的后背。
    想要安抚她些许。
    声音中，仍旧是带上了两分不可置信。
    “是，那年在西凉？你是跟着小舅舅回了苏家的祠堂？”苏玥儿隐约从婉兮的描述中，可以猜到八/九不离十。
    此刻的婉兮，抽抽噎噎的哭泣声，有些说不出话来。
    听到苏玥儿的声音，勉强点了点头。
    似是将自己缩成了一小团，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从那以后，卓哥哥就对我，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让我回西凉，不让我进苏家。”
    还有这一次，玥姐姐回来。
    卓哥哥一开始其实是想带着玥姐姐离开的，然后继续到一个自己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婉兮不明白。
    她想不通，此刻便开始有些自怨自艾，“玥姐姐，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卓哥哥一点都不喜欢我？”
    明明，明明她从小就是和卓哥哥一起长大的。
    是卓哥哥将她带回来，给了她名字，给了她吃穿用度，还教会了她，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苏玥儿听着婉兮带着哭腔的声音。
    只觉得心里有些泛酸。
    半天不知道应该回复些什么。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安慰婉兮。
    可是同时理智也告诉她，此时此刻的婉兮，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玥姐姐，卓哥哥他是不是很讨厌我？既然这么讨厌我，当年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为什么之前要对我那么好……”
    不，其实他不讨厌你的。
    苏玥儿下意识的在心底里反驳。
    她可以确定，那一日自己看到的眼神，不是作假。
    有些时候，言语可以骗人，行为可以骗人。
    但是下意识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表达的往往是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那一日，小舅舅看向婉兮的眼神，分明就是眷恋。
    对婉兮，小舅舅怕是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只是一直在逃避。
    情之一字，的确伤人。
    玥儿没办法劝人，此时此刻，她自己的感情事都还处理的一塌糊涂。
    “小兮，你想不想喝酒？”苏玥儿突然提议道。
    果不其然，是将还在哭泣的婉兮，注意力一下子给吸引住了。
    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