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隐约听嫂嫂提起过，之前在药王谷的时候，皇兄还时常吃味沈大夫和她之间的关系。
    后来知晓，沈纪沈大夫只是为了苏家，在他们眼中，一切都只有当年的苏老大人。
    嫂嫂没了以后，皇帝倒是对沈大夫多了两分尊敬。
    这大概就是唐锦衣所说的，理亏。
    对待苏家的所有人，皇兄都自觉理亏。
    其实她明白，皇兄这是把对嫂嫂的愧疚，补偿在了现在或者是曾经和苏家所有有关系的人身上。
    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些心理慰藉。
    ——
    墨璃的这一场病，果然不出唐锦衣所料，来势汹汹。
    长期睡在病床之上，哪怕是正常人，也都会被千年寒冰的冷气所伤。
    加之墨璃长久以来的心情郁结，这身子已然是变得越发亏空。
    如此酗酒，是一下子将所有的病症全部都给引发了出来。
    墨禾派人连夜去请的沈纪。
    沈纪却是慢慢吞吞，快到天亮的时候才过来。
    此时，太医院的太医已经排队给皇帝诊脉，可惜没有一个人敢强行给皇帝灌药。
    现在人也没醒，他们已经开始着急了。
    沈纪来的时候，直接搭脉诊了一下，然后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
    依旧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们倒是比我还不把皇帝的命放在心上啊，这人要是烧傻了，我可不管。”
    唐锦衣在旁边听得出来，沈纪是在故意讽刺。
    这些太医因为畏惧，到了这个时候都不敢强行给皇帝治病。
    就这么拖着。
    迟早人没事都要被拖延的出大事了。
    “行了，沈大夫，皇帝的性子您也知道，这不是还要请你多费心。若是你愿意当了这太医院的院正，本将军保证底下的这些人……”
    唐锦衣又开始日常叨叨。
    想要将沈纪给忽悠到皇宫来。
    “没空，我只关心仁医堂。苏家人和皇宫的磁场不和，我不合适。”沈纪照旧给怼了回去。
    不过嫌弃归嫌弃，但是面对着眼前的人，沈纪还是会做正事，“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他也能成这样？受什么刺激了，他这身子还喝这么多的酒，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唐锦衣也是无奈，叹了口气道，“想皇后娘娘，就跑回去凌王府发疯。要不是我拽回来，可能现在西凉又要易主了。”
    他是故意将话说的严重些。
    “现在想，早干嘛去了？”沈纪越发嫌弃。
    连带着手底下下针的力道，都比以前大了几分。
    唐锦衣看的都心头一跳。
    然后转移了下视线，假装没有看见。
    沈纪的医术到底是有保障的，且丝毫不畏惧，所以下针的力道，比平时更加大了几分。
    墨璃真的从昏睡中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可以用药了。
    沈纪顺手就把一颗药丸递给了旁边伺候的宫人，“伺候你们皇帝服药。”
    他则继续给皇帝施针。
    他这浑身的寒气，若是不拔出来些许，恐怕这具身子真的撑不住多少年。
    墨璃这不是在忏悔，这是在找死。
    对于这种不听话的病人，沈纪一贯是说话不好听。
    “皇帝陛下，从今日开始，您要是想好好活着，永享这万里江山，就不能睡那寒冰床。那是给死人睡得，不是给你睡得。”
    这话说的……
    唐锦衣在旁边听得心头一跳，直接尴尬的咳了一声。
    屋内的其他宫人和太医，已经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皇帝震怒。
    反倒是沈纪，越发无所谓，“我是医者，只医病人，不医治那些一心想死的人，你要是还有下次，以后用不着让你手下去仁医堂请我。没空。”
    虽说因为苏玥儿和药王谷的关系。
    沈纪对墨璃没有多少好脸色。
    但是站在臣民和普通百姓的角度上。
    他倒是真的不太希望墨璃有事。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夫墨，但的确是一个好的皇帝。
    墨璃似是听进去了，又似是没有听进去。
    依旧是沉默不语。
    沈纪将最后一针扎下去的时候，放了狠话，“不过皇上，在下还是劝您好好活着。您是想她，可她未必想见到你。哪怕是到了阴曹地府。”
    墨璃的脸色巨变。
    唐锦衣站在一边，都立刻生出来一丝遁逃的冲动。
    这沈纪，不光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处处往人最痛处戳。
    唐锦衣眼睁睁的看着墨璃，缓缓的双手握成拳。
    若非还有那么一丝忌惮。
    怕是此刻这人，面前的这些东西，早就已经不在了。
    人已经醒了，药也吃了。
    也算是诊治完了。
    剩下的事情，这太医院里面的太医，自然会有人照看。
    用不着他。
    沈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直接离开。
    刚出屋门，立刻就被一排影卫给拦下。
    唐锦衣默默退后，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方才竟然是连他都没有察觉到，墨璃是什么时候给暗中的影卫下达了命令。
    饶是重病，可皇帝，依旧是有皇帝该有的气势。
    墨璃更甚。
    盯着沈纪的背影，字字皆是威胁，“沈纪，她想不想见，不是你说了算。可你能不能活着，是朕说了算。”
    沈纪看着面前站着的一排影卫。
    兀自笑了。
    “皇上，在下想要的已经得到了，纵死也无妨。比起您得到了以后又失去，纵然活着，您也不会快活到哪里去。”
    他此生活着唯一的心愿，便是苏家。
    如今苏家已经平反，他也的确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皇上……”
    门口的影卫，已然有些惊恐。
    墨璃似是已经十分隐忍，“放他走。”
    影卫们不由的面面相觑。
    似是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敢如此挑战皇帝的尊严，还可以如此轻率的全身而退。
    “是！”
    “都下去！”墨璃微微的闭上了双眼，吩咐着面前的人。
    屋内的太医，基本上都松了一口气，拎着药箱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出了屋门。
    唯有唐锦衣，还留在屋内。
    “皇上，您这下次要是不想，这沈大夫，可以不过来。”唐锦衣莫名有些心虚。
    人是他找人请过来的，现在得罪了墨璃。
    唐锦衣略微有些尴尬。
    “不必。”墨璃稍稍朝后面一靠。
    整个人似是还有些没有精神。
    但是已经比昨夜好上很多，至少没有那般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