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一下:深夜,一名男子趁何淑华走出自己的出租屋之际,用锋利的短刀抵住了她的喉咙,然后将她逼上顶楼;又或者是在她回家准备开门的时候,从后面猛地一击,将她击昏,扛到了顶楼。
到达顶楼后,男子将何淑华带进了毛坯房内,然后剥光了何淑华的衣裳,进行了奸淫。由于何淑华受到胁迫而胆怯,或者是根本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大的声音。唯一的声响被楼下的人听到,但是由于声音不大,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凶手为了隐藏自己的罪行,残忍地将何淑华杀害。
如果这里就是何淑杀被害的地方,但是现场并没有大量血迹,根本不像是凶杀第一现场,这是一个矛盾,但是也不排除凶手用卡脖子等不流血的方法将女人杀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种凶手是不可能将又笨又重的尸体从顶楼背下去,再找个地方掩藏的,因为那样只会露出更多的破绽,并且中途会有被人撞上的危险。
难道男子是奸淫完何淑华之后,并且没有立即杀死她,而将她强行带走,然后……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何淑华倒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也许是男子兽性还没有完全满足,所以将何淑华带回自己的老巢,以便随时发泄兽欲。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男子已经决定要杀死何淑华灭口,但是又怕她临死前的反抗引起楼下居民的注意,所以便逼着她离开了出租楼,然后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将其杀害。
毛坯屋里堆放着许多杂物,乱七八糟的,但是都散落在地面上,高度最多不超过十公分,并且大都有空隙,根本没有一个可能隐藏尸体的地方。我又用力在空气中闻了闻,似乎并没有闻到什么腐尸的味道,那么女人真的已经被带走了?
张杰威皱着眉头,一双眼睛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将毛坏房的墙再刮掉一层,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进入状态,有如见到猎物的猎犬那样亢奋和敏锐。
鸿洋也一脸绷紧,没有半点表情。现在找到了何淑华的东西,他已经彻底地输了一场,我想他的骄傲会让他无比的痛苦吧。
在我的心里,倒是希望女人被带走,至少那样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如果在这里找到她,结果是毫无悬念的。
几个人在毛坯房的所有房间里又找了一圈,把里面的杂物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有些懒散地道:“还是别找了,难道你们真的想从这里找到她?”
张杰威和鸿洋肯定不会回答我这个无聊的问题,但是王旭阳这个家伙却脱口道:“当然,找到了就能确定案件的性质,免得大家……”
说到这里,场上几道恶狠狠地眼光已经将他的舌头和喉咙斩成无数截,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这小子才哆哆嗦嗦地道:“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漏了嘴。”
好家伙,居然会嫁祸于人!如果在平时,我肯定少不了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否则我岂不成了跟他一样的货色?
鸿洋看了看四周,拍了拍布满灰尘的手,说道:“人应该不会在里面了,咱们还是赶快展开外围调查吧,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从四周的监控找到线索。”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有点小小的鄙视,什么事情都是依靠高科技,那以前的案子都是怎么破的?
这时,我突然发现张杰威的眼神起了一点变化,心里蓦地一战:不会吧,这家伙真的发现了什么?
我迅速地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隔壁房间的墙边摆放着几个盒子,是那种装修用的白腻子粉。可是,这几个盒子并不大,根本不可能装下一具尸体,而且这盒子外面还散落着一些腻子粉,说明里面的确是腻子粉,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张杰威的眼神在腻子粉盒子上面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又转到了另一边,我的心总算又回到原位。
突然,我脑海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为什么腻子粉会散落在外面?
按理说,不用了的腻子粉在搬上楼顶时,一定都是盖好的,那么就意味着里面的腻子粉不会洒落到外面,即使在放下时重重一扔,至多也只能从纸箱的边角缝里飘出一丝而已。
可是,现在我眼前的那几个腻子粉盒子跟前,却散落着不少的白色粉末,它们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并且,从散落出来的腻子粉的颜色来看,很白很新,不像是那种暴露在空气之中很久的腻子粉。
我全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爬了出来,像是无数个让人恶心的虫子一样布满我的身体,我伸手指了指那几个盒子,想要说什么话,但是竟然没有说出声音来。
小挫见我有些异常,上前扶了我一把,问道:“磊哥,你想说什么?”
我指了指腻子粉盒子,嘴里含糊不清地道:“粉,粉,出来,出来了。”
所有人都没有听懂我的话,但是张杰威听懂了,他几个箭步就冲到了腻子粉盒子前,轻轻揭开其中的一个,里面白花花的一片,刺得人晃眼。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看到想像中那可怕的一幕。就在大家都以为只是虚惊一场的时候,张杰威将手伸进了腻子粉里,然后向上一拉,一只白色的手被拉了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绞,肚子的肠胃一阵翻动,最终没有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鸿洋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因为像我这种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警察根本不应该出这种丑,但是我就是吐了,并且吐得一塌糊涂。
很快,张杰威又从盒子里掏出一小截胳膊,还有一个膝盖,而鸿洋、小挫、王旭阳则从另几个盒子里掏出了其它的身体部件。
只有我一个人,无力地靠在墙边,像是一个重病之人,全身软绵绵的,只差一头栽倒在地了。
很快,现场勘查组赶到了,整个出租楼被划上了界线,并且所有租户和房东都接到通知,在近短时间内不准出本市,并且要将电话如实登记,以备问询。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整个楼顶乱成一团。我则坐在墙边的一块方砖上面,看着法医林书青将那堆被支解得破碎零离的块拼凑起来,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人。
突然,地上那个拼凑起来的‘白人’的脸竟然变得红润起来,眉目也渐渐清晰。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张大嘴巴,想要叫喊,但却没有声音。
这时,‘白人’突然坐起身子,冲着我裂嘴一笑,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响,我竟然看到了小萱!
她就是小萱,只是脸很白很惨,但是她的样子我永远都记得。她的头颅被砍断,只是摆放在脖子上面,那里有一道深深的沟壑,只要我用手一抱,就能将它抱走……
“磊哥,磊哥!”
小挫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我,我惊魂未定地坐在那里,全身已经湿透,就连屁股下面的方砖都浸湿了。
“磊哥,你怎么还在这里,都走了,咱们快走吧,这里怪吓人的。”
这时,我才发现毛坯屋里又变得空荡荡的,就连刚才看到的那具尸体也不见了,那我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一股寒意从头贯到脚底板,我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像是遇见鬼一样大叫道:“快走,快走!”
一路冲下出租楼之后,坐了了警车,我的恐惧才逐渐减少,忽尔又想道:既然尸体不在那里了,难道我看到的真是小萱的鬼魂?
她是想见我一面,还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什么东西?
我心里莫名一跳:难道说这件案子和杀害她的凶手有关!
回到警局之后,我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仔细回想着每一个细节,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与小萱可能有关的东西,于是按了按有些发痛的头,苦恼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姜大人走了进来,在我肩头上重重一拍道:“王磊,今天表现不错。”
我知道一定是张杰威把我今天发现尸体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真的不愿看到那一幕,我害怕看到尸体!
姜大人又宣布道:“鉴于本案的尸体是由我们特务办发现,所以局里将这个案子交给了我们,大家加油,好好干吧。”
我突然道:“可是,上一起案件还没有头绪呢?”
姜大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脱口道:“这件案子由特务办主办,四组协办,懂了吗?”
特务办的人一下欢呼起来,这可是有史以来特务办第一次压过刑侦四组,想必付震和鸿洋已经气得眼睛鼻子都找不到了吧。
我是这件事情的第一功臣,若在以往,肯定又要向姜大人邀功请赏,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只是陪着他们笑了笑,然后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恍然若失地看着窗外那青葱的树叶。
姜大人一离开,小挫就开始活跃起来,而他活跃的目的无非就是蹭一顿饭,反正这是张杰威之前答应下来的。张杰威今天也很高兴,我现在是他的手下,我的功劳也就是他的功劳,所以一拍胸脯,决定今晚在四海宴请客。
四海宴在安阴市可真算得上是有档次的地方,看来张杰威这小子的确是既有钱又大方,不过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也是想让手下人为他卖命嘛。
这一天,我喝得大醉,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高兴,其实我是想忘记。我想忘记在出租楼上看到的一切,包括小萱。因为我知道那绝对不是小萱,而只是一个故意想吓唬我的鬼崇。这个鬼崇之物曾经出现在我的邮箱里,也曾经出现在我的梦中,但是这一次它又化身在出租楼上,借那个女子的阴魂不散出来吓我。
它以为变成小萱的模样就能骗过我,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小萱是绝对不会化身在那么丑的尸块上的,她只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的心突然猛地一痛,像是被钢针刺透一样,因为一想到小萱,我就想到了那头披着人皮的狼——游巧林。
现在游巧林已经被收监,对于一个残害数条人命的罪大恶极的凶手,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一个,这是毫无悬念的。但是他现在还在死囚室里待着,因为他并没有详细交待犯罪细节。
在世界每一个法制的国家,死刑犯从审判到执行都有一个严格的过程。俗话说人命关天,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为了完全掌握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法,以备日后杜绝和侦察,在执行死刑之前,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口,交待出所有实施犯罪的手法。
很多时候,死刑犯明知一死,说话也很痛快,好像是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东西。他们把自己所有说过的事情全部都讲得清清楚楚,有的甚至还添油加醋,唯恐留的东西少了。
但也有极少数的人,他们比钢铁还要无情,不但漠视别人的生命,对自己也是如此。当他们面对死亡时,就好像是一条路走到尽头,结束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人会保持沉默,他们在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除了承认罪行是自己所犯之外,什么都不会。他们是极端自私的人,就是死也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
游巧林无疑是这种人之中最顽固的家伙,他不但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且还承认了没有证据的罪行,但是又不交待犯罪的动机和手段,他就像一个戏弄老鼠的猫,被关进笼子里面后依然保持着戏弄者的身份,并且依然保持着戏弄者的手段。
最可悲的是,我这个笼子外面的猫,竟然真的被他当老鼠一样戏弄。
我必须要见一见这个凶残的家伙,即使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东西,但我一定要羞辱他,一定要让他知道,现在在笼子里的老鼠是他,而不是我!
第二天,我就将报告打了上去。因为游巧林现在是死囚,所以要见他必须经过相关上级的同意。而我在报告上面写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我是被害者蓝瑾萱的未婚夫,更是一名与她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在这个双重的身份之下,我要求见一见这个杀害了我未婚妻和战友的凶手。
我想我的理由十分充分,充分到没有任何一位上级不动容。果然,我的报告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但却让我有些吃惊。
上级同意了我的要求,但是现在却不行,因为游巧林正在狱中绝食,目前正在进行抢救。
这个疯狂的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这么急着求死,难道是想永远地隐藏什么吗?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想要见他的渴望也就越来越大。
这时,出租楼解尸案有了新的线索。据法医尸检报告,死者何淑华脖子处有明显勒痕,系窒息而亡,但是下体并没有精液,因此排除了奸杀情况。
在流动人口量较大的地方,一般年轻女子被杀,大都与性侵犯有关,但是本案中却呈现出不一样的情况,这说明了什么?
是凶手对年轻女人没有兴趣,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又或者是与死者有什么利益冲突?
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然后又一个个开始自解:首先,如果凶手的确是一个女人,那么她身体一定比普通女性要高大,这样才能将死者勒死并且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但如果是死者与别人之间有什么矛盾,而这个人又请来杀手,那么发生性侵犯的可能性也会大大降低。可是像何淑华这样无钱无势的女人,会惹上怎样的杀身大祸呢?
第八章热血警探
疑问越解越多,最后干脆不去理它,只从最简单的常理出发。
死者在被害前只在楼顶发出轻微的响动,这就极可能是因为死者与凶手之间是认识的,而一般的凶杀案,凶手绝大多数都是熟人。何淑华是一名年轻女性,她的社交圈子肯定不小,所以首先应该从她身边的人开始调查。
我们已经从何淑华的男友那里得知,何淑华的qq和微信上面有很多好友。经过高建宁的调查,发现这些好友大多数都是安阴市本地人,只有极少数外地人,这就为我们的调查提供了便利。
我们先让高建宁将那些好友进行锁定,然后通知其到市局问话,如果不来就直接找上门去。当然,问话的事情是我们特务办来做,跑腿上门的事就交给协办的刑侦四组了。
可以想像,鸿洋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每天带着几个小弟满安阴市的飞奔,那付狼狈相一定比电影电视更好看。所以说,这几天的特务办随时随地都充满了喜气,我们完全是把快乐建立在刑事侦四组的痛苦之上的。
这天下午,刚刚询问完两个‘好友’,正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门咣的一下被撞开了,王旭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冲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杯茶咕咕咕灌了个透心亮,然后一抹额头上的汗水,大叫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你们倒真是舒服,跷着小腿,喝着凉茶,却让我们兄弟在外面跑得半死。”
经过前几次接触,小挫也有点看不惯这个口无遮挡的家伙,于是阴阴地挫道:“还不是你们太有能耐了,所以才把这种事情交给你们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