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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我也很惊讶,但现在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只是冲着他叫道:“快快,去十柳湾!”
    车稳稳地启动了,司机的嘴巴也随之启动:“十柳湾?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不知你去哪干什么?”
    “你就别问了,到那儿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东西,快得很,最多半个小时。”车辆的奔驰让我感觉到一丝安宁,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着急。
    “找东西,小兄弟,在那里找东西的人我可没见过,你是头一个。”司机一边轻摆方向盘,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事都在出租车司机的脑袋里记着,什么稀奇古怪的都遇得多了,所以对我的怪异举动只是略感好奇,他只是想从我嘴里套出是什么事,然后再下一个客人传达一番,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主要的。
    我可没有心情陪他玩这种接龙赛,把头一扭道:“这你就别管了,到时等我就行了,要不了多大一会儿。”
    “没问题,不过按行规,等的时间超过半小时就要付十元,我想你是知道的吧。”他总是不会让自己吃亏。
    我点了点头道:“知道。”然后就默不作声,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也不理睬。
    他的技术没有上次那个司机的好,但是现在不是高峰期,所以很快就出了城区,速度一下就提了上来。一个小时后,我重新来到了十柳湾。
    上次来是晚上,黑漆古咚的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停的车,反正记得当时下车之后,附近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然后远处是柳木林。
    可是放眼望去,这里除了柳木林就是灌木丛,到处都是一样,一时之间我也记不起究竟是那里。
    第四十一章故事的开始
    我看见前面有一片灌木丛,形貌依稀和记忆中的相仿,于是便在那里下了车。临走时特意嘱咐司机一定要等我,等的费用按标准计算,我可不想再步行几十公里回去。
    来到灌木丛,我四处看了看,没有太多印象。我仔细回想,记得当晚是到了一处高地,于是向远处看了看,果然找到一处高地。这是附近唯一的一个小土包了,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我去的地方。
    我跑步登到土包的最高处,向四周扫视,凭印象找到了发现土猪子的树林。略有些紧张地走了过去,在树林里穿梭了一阵子,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寂下去,因为树林里什么都没有。不但没有找到那根手指节,连那个巧妙的机关盒子也没有看到。
    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妙,难道真的都只是我的幻觉,可为什么我记得那片灌木丛,也记得这个小土包?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迷离起来,我分不清天和地,也分不清柳树和杨树,我不知道梦和现实之间到底有多久的距离,也不知道它们之间可不可以相互转换,但是现在怪事的的确确发生在我的身上,难道我真的已经成为了重度的狂想病患者?
    我绝然地靠在一棵柳树上,看着鬼魅一般的树条,它们摇摆扭动像是在嘲笑我明明病入膏肓,但却自认为清醒。
    我不甘心,于是失魂落魄地在树林里转着圈,一遍又一遍地寻找,仿佛那一截别人的指节头是我人生最大的希望。
    而这种愚蠢而疯狂的想法不正证明了我已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的我迷失在树林之中,也许不会再清醒,会一直迷失下去。
    “小兄弟,小兄弟!”
    一个声音将近乎疯状的我叫醒了,我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你是谁?”
    “我是出租司机啊,你在这里都转了快两个小时,我好心才来看一下。我说小兄弟啊,这等车的钱我也不要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出租车司机是一番好心,他怕把我一个人扔这里会出什么事情,并且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头猪也看得出来,如果没有人招呼,肯定要出大事。
    “走吧,小兄弟,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无论你遇到什么,其实都只是过眼云烟,回头再看时,都是镜花水月。”
    他的话带着几分禅意,让处于疯态的我顿时有了一点醒悟:我不能这样,既然小萱并没有回来,那么要疯也要等找到她之后再疯!
    一想到小萱,我的心痛如绞,人也清醒了许多,于是冲着司机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回去。”
    我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出租车司机都有些吃惊,但现在我愿意回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世间总有好心人,就如同在野兽的世界里,既有凶残的豺狼虎豹,也有善良的鹿羊牛马。
    清醒过后的我突然想道:对了,那天晚上被抓的偷车贼,他能够证明我和小萱在一起啊!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想了想,打开短消息,写道:“周六凌晨一点左右我和蓝瑾萱送一名偷车嫌疑人至警局,受理者为值班警员高明,他及偷车嫌疑人可证明我与蓝瑾萱曾经在一起。”
    写完之后,看了一遍,估计值班警员高明可能因当时天太晚,并且被我吓住了,应该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小萱,否则当时他应该有所反应,于是又将后一句改了下,然后发给了姜大人。
    我想等他们见到偷车贼之后,自然就知道我是正确的,小萱的确被我救了出来。
    可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小萱没有按时上班呢?一片凶恶的阴云和着十柳湾特有的诡异阴森将我牢牢捆住,就像那无数的柳条一样紧紧缠绕在我身上,让我欲逃不能。
    我的思绪突然回到了那封诡异的电子邮件上,它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指引着我找到小萱。
    这个发邮件的人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他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如果是朋友的话,那么他就是一个知情人,为了避免被绑架者察觉,所以用匿名的方式向我举报。但如果这个人就是绑架者,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突然我又想起那根包裹着人指的白布条,心中一下豁然开朗。白布条上面的字应该能够揭示这个人就是绑架者,而且发邮件的也是他,他这样的目的是为了玩一场游戏,游戏的赌注是小萱的生死!
    而参加游戏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我只觉得全身发冷,不停地颤栗着,出租车司机从车里取出一个保温瓶,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但我却浑然不知,只是继续向下想着: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就有了再次绑架小萱的动机,因为他只是在玩一场游戏,而游戏的开始与结束都操纵在他的手中,他需要小萱这枚棋子来启动游戏。
    “小兄弟,上车吧。”出租车司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行尸走肉一般坐了上去,脑海里依然在继续自己的推理:他只是想玩游戏,所以他应该不是凶手,那么小萱的安全应该不会受到威胁。可是,他若想要结束这场游戏呢?
    我的心里突然向下一沉,沉到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那里既没有光亮,也没有温度,有的只是一片死寂和荒凉。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茫然,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出租车启动了,摇晃让我停止了思索,我决定暂时不去想它,因为害怕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我需要先摆脱这种精神禁锢,然后才能与对方堂堂正正的交锋。
    我看了一下司机的工作牌,上面写着“刘洪明”三个字。我想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请这个好人喝次酒,至少要为今天的事情略表感谢。忽然一想,何必等以后有机会,今天不就正是最好的机会。
    我说道:“刘师傅,今天多谢你了,我请你到兰贵人喝一杯!”
    不知怎么的,我顺口就说出兰贵人这个名字,也许是因为上次他带我去那里的缘故吧。
    “哎呀,这可不行,我这辈子都没有进过那种地方,并且还要跑车呢。不过我觉得你去喝点倒不错,虽然都说酒能乱性,但在郁闷的时候,偶尔放纵一下,也能起到舒缓心情的作用。”
    刘师傅如果有文化的话,我想他做个大学讲师什么的绝对没有问题,因为从这几次的接触中,我感觉他说话极有水平,普普通通几句话就能说到你的心坎上,让你若有所语。
    不过我执意想请他,于是又道:“钱是挣不完的,再说今天你带我跑了个来回,应该有不少了,等咱们喝完酒之后,你再送我回去,车费照付,应该不会赔本。”
    一说到钱,刘师傅就流露出小市民的本色,眼睛骨碌碌两转,已经把账算得清清楚楚,于是道:“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舍命陪君子了。”
    好有文化味,比高建宁那种家伙强多了,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出租车司机,看来这个行业里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前面就是“兰贵人”,它还是静静地看着繁华的街道,每当一个人从它面前经过时,它都会用明亮的玻璃将他们的影子记录下来,然后收藏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慢慢观赏。
    在进大门的那一刻,我暗道:“但愿今天不要碰到那个女人。”
    我所指的自然不是老板娘赵诗雅,而是另一个嗜酒如命的张何美。我不喜欢她的原因不是她太虚伪,而是因为她欺骗了游巧林。要知道,在对游巧林起疑心之前和之后,他在我的心目之中始终是一名优秀的警务人员,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而他却被那样一个放/荡的女人所迷惑,这不是他的过错,而是她的。
    推开厚厚的玻璃门,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轻悠的音乐声传来。刘师傅看来真的没有到过这种地方,进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个跟头,原因则是地板太滑。
    有些心虚地四处看了一下,毕竟上次我的告辞很不礼貌,也许得罪了老板娘呢。幸好没有看见她,于是便和刘师傅找了个偏点的位置坐下,然后点了一瓶伏特加,又要了几盘鸭舌和其它东西。
    刘师傅很紧张,坐在那里硬得像电线杆,好像身子一软就会被什么东西拖走一样。
    我端起酒杯道:“来,刘师傅,我敬你一杯。”
    刘师傅突然凑上前来,眼睛盯着酒瓶上的洋文,小声问道:“这酒多少钱一瓶?”
    “几十元。”
    “哦,好好,来,咱们喝一杯。”说完,一饮而尽,竟然十分豪爽。
    我就更不用说了,一杯接一杯,只想快点把自己灌醉,然后让刘师傅送我回去。不过我知道不能回自己的家,只能随便找个酒店将就一下了。
    这时,刘师傅冲着我眨了眨眼,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要方便,或者别的什么事?”
    刘师傅的动作可不像他的语言那样充满哲理,他有些鬼头鬼脑地将屁股撅起,像工颈鹿一样将脖子伸过来,然后嘴在我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那边有个女人在看你。”
    我心想不会是赵诗雅吧,上次她请了客,还是要打个招呼才对,于是回过头,但是一看见那女人,却愣住了,原来她不是赵诗雅,而是我不想看到的另一位猛女——张何美。
    “怎么?警官先生,一转眼就不认识了?上次溜得可真快,没想到还是回来了。”张何美端着一支高脚红酒杯,懒洋洋地坐在我的对面,香艳的身体毫不知耻地紧紧贴在刘师傅的左侧,吓得他差点当场哭出泪来。
    刘师傅像根弹簧一样,霍地弹了起来:“哪个,这个,嗯,啊,警,官先生,你们,慢慢,慢聊,我还要跑跑车,先走了。”
    结结巴巴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刘师傅的人已经在五步开外,再一眨眼,只剩下洒吧的大门在轻轻晃动。
    我的心情很烦燥,而且对面前这个女人也没有好印象,于是冷冰冰地坐在那里,一口一口慢慢独自饮酒,仿佛面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是一个九十岁的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又或是小区门外那个捡垃/圾的王大妈。
    我甚至于把她想成一个男人,一个比男人更恶毒的女人。
    “王警官好像对我有成见,是吗?”
    我不置可否,眼睛看着其它的地方。
    “呵呵呵,我知道了,你一定在怪我,不会是因为巧林吧。”
    张何美很有分析能力,说话也很有挑逗性,让你的思维不得不随她而转,我想游巧林也许就是这样中的招吧。
    “其实,我并不奢求和巧林有什么结果,他爱的是另一个人,而我永远无法取代,我只希望能陪在他的身边,让他寂寞的时候有一个人来安慰。你认为我做错了吗?”张何美的声音若有若无,但却一字一句都钻进了我的耳朵里,化做一连串的悲伤和凄迷落入我的心中。
    我叹了一口气,苦苦一笑道:“你想错了,不过咱们可以喝一杯。”
    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永远是值得同情的,因为女人是天生的弱者,她们总是被男人伤害。不管张何美如何放/荡,但在游巧林这件事上,她绝不是伤害对方的人。
    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和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凑在一起是绝妙的组合,悲情开始漫延,两个人的话也越来越多。
    不知喝了几杯,张何美突然道:“你是警察,一定办过很多案子,能讲一个听听吗?”
    我随口应道:“游法医也经历过很多案件,他没给你讲过吗?”
    张何美道:“他是个古板的人,从来不跟我讲工作方面的事情,你快讲个有趣的嘛,好不好?”
    我今天到这里来本是为了麻醉一下自己神经,所以的确不想再去想那些错综合复杂的案件,于是道:“哎,张小姐,案件都是血淋淋的,不但无趣,而且会让人半夜惊醒,我看还是不要讲好了。”
    张何美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过来,说道:“好,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也是血淋淋的,不过很有趣。”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算是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多人在平时都会隐藏自己心中的渴望,遵循着社会规则,可是一旦被生活逼上了绝路,那么就会完全暴露本性。
    比如说有些平时看着很勇敢、很坚强的人,其实内心是脆弱的,他们为了生活必须要坚强,一旦生活将他们逼入绝境,那么他们就会束手就擒,成为鱼肉。而另外有一些人,他们平时弱不禁风、胆小怕事,可是一旦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就会显现出真正的本性,就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也要捅上几刀,方才死而瞑目。
    张何美无疑是那种内心充满了野性的人,但却被生活打扮成一付传统贤淑的样子,一旦感情被逼入绝地,她就会爆发出内心深处的那种野性,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她的原因。
    张何美抿了口酒,然后道:“这里有点吵,我们到包间里去。”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进了包间,当声音被门切断的时候,张何美开始讲述起她的故事:
    在南方某个小城市里,有一个高中男生,成绩非常优秀,大家都认为考上大学对他而言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是他的家里很穷,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供他读大学,所以在高三上半学期,这名学生准备缀学到外地打工。
    这个学生平时因家贫很自卑,所以在学校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他一连好几天没来上学,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师也觉得奇怪,但是高三的教学任务本来就重,加上他平时也经常三两天不来在外面打点零工,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十天之后,老师才发现不正常,于是派了一名学生代表到他家了解,这才知道情况。这位学生代表是个女生,家境不错,暗地里也很喜欢这位贫寒而优秀的男生,所以她当即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恳求男生一定要考上大学,并且表示,她会一直资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