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逼宫吗?”说话之人正是李淳风,李淳风“逼宫”二字一说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唇红齿白如同少年般模样的新任国师大人居然说出这么吓人的话。
果不其然,宰相的神色瞬间大变,勃然大怒,筑基期的威压瞬间爆发出来,使得边上几个宫女受到威压的影响脸色大变,甚至有的当场昏了过去。
宰相是个烈性子,一点就着的火药包,如今他为国为民,赤胆丹心,可是李淳风一张口就来了“逼宫”二字,瞬间将他这个炸药包给点着了,一双老眼迸发出锋芒,死死地瞪着李淳风,而嘴边的白胡子也吹的一条一条的,显然事气得不轻。
李淳风毫不被眼前的气压所影响,即便周围已经开始有文武百官替宰相说话,叮嘱李淳风不得乱说话冒犯天威。
李淳风轻蔑一笑,不以为然,即便千夫所指,他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风轻云淡。
这一刻,龙婉儿忽然有一种渺小的感觉,虽然从龙孤风那里听来,李淳风是十多年前死去的强者,如今重生于李淳风的体内,而重生一说本就荒谬,可是如此看来,龙婉儿信了,因为在李淳风那双风轻云淡,不被俗世所拘束的眼神中,龙婉儿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旁人看她何其风光,坐拥乾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她却也有很多不得已为之的事情。
身为帝王,她早就将个人抛弃了,心系苍生的她哪里是龙婉儿,她是陛下。
而李淳风不同,李淳风的眼神中,龙婉儿看不到束缚,即便知道李淳风身怀深仇大恨,但是在他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到迷茫,更看不到被仇恨束缚的拘谨,龙婉儿看到的是她不曾拥有过的澄明。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李淳风得眼睛直接反映出李淳风的内心,如今无论做何事,都是与自己不同的,即便他现在已经不是巅峰之人了,可是,却还保留着巅峰之时的心态。
修炼一道,讲究心静澄明,如此方可越发精进,而自己自从登基以来,每每烦心事良多,修为卡在了那个瓶颈,再怎么也上不去了。
这就是她一代女皇与强者之间的差别吗。
“国师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这些话说出去可是会引起很大的麻烦的。”好歹是未来的国师,身份地位都超于宰相,可以说于陛下平起平坐,宰相就算再愤怒,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份,况且他还觉察不到李淳风的修为有多高,显然是在自己之上的,更是不能够轻易得罪。
可是李淳风不打算就这样收手,他既然开了口,那么必然是替龙婉儿解围的,虽说与龙婉儿初次见面并不熟络,但是他看不惯满朝文武如此逼迫一个人,并且也看不惯宰相的迂腐。
“放眼乾国泱泱大国,没想到迂腐至此,着实让人失望。”李淳风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众怒,可是李淳风丝毫不在意,“疆域尚不太平,倒是不见各位大人勇猛上场杀敌,跑来这里管起皇家的私事来了,李某人虽初入官场,第一次与各位照面,但是也知道这种只有市井长舌妇才会关注的事情不应该落在我乾国肱骨之臣的身上,殊不知今日一见,果真让人失望。”
李淳风的话得罪了众人,尤其是宰相,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道:“国师大人此言差矣,陛下开枝散叶那是关乎天下的大事,我等是乾国的忠良之臣,自然要多多上心。”宰相本想奚落李淳风两句,但是思及对方才刚到帝都,深得陛下信任,于是隐忍作罢,心想李淳风若是个识时务的就会自己找台阶下。
可李淳风就是要激怒于他,道:“天下事无论大小,在陛下眼中都是大事。自己的事情再大也比不过百姓之事。如今疆域动乱,内有奸人当道,外有外敌为患,不曾想各位眼光如此短浅,只看到眼前,却看不到远的地方,更有人身居要职,目光更是短浅到只看到身前人,却不知道身后有多少人推着他向前当出头鸟。”
李淳风字字意有所指,更是字字暗讽宰相,这让宰相气得跳脚,而后失语道:“你说老夫目光短浅?!”
李淳风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而龙婉儿此时心情已经平缓了不少,瞧着李淳风分明谪仙的模样,却又多出几分成熟与稳重,像是天上的仙人,只可远观,不敢近了去亵渎了他的仙姿。
那宰相凭着一腔热血稳坐两朝宰相,可是如今并不是只有忠义就可以守得住江山了,要的更是一双洞穿人心的眼睛,以及一个懂得转弯的头脑。
李淳风把话都挑的那么明白了,但是宰相还是不懂李淳风的含义。
李淳风环视一周大殿之上的大臣们,看着他们好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一些甚至还在饮酒旁观,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乾国的内忧才严重。
满朝大殿,出了宰相一人,居然无一人敢站起来进谏的,如今听到李淳风的讽刺,更是无一人面有尴尬的,若是长久以往,乾国必将如同一盘散沙,而在龙婉儿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乾国将假于他人之手,再或者土崩瓦解。
国师之名空有其名,却无其职,虽与陛下平起平坐,可是他除了负责重大的祭天活动,其余前朝朝政,虽有知情权,却无决策权,虽死后也可葬入皇陵,但是于李淳风而言,毫无用处,若是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根本就不是龙婉儿答应开枝散叶或者依旧拒绝开枝散叶可以解决的。
李淳风可以为她解一时之困,却无法根本上解决问题。
此时,龙婉儿心情平复了不少,于是便做了和事佬,打了圆场,道:“朕知道各位爱卿为朕着想,可是眼下此事不急,如国师所言,边疆战事吃紧,而我乾国又是众国眼中的肥肉,开枝散叶一事,朕认为,除了朕以外,风王亦是名正言顺的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