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狼牙佣兵团的人找到徐大虎的时候,是在附近的一间废弃庙宇前面,那里门口有一支旗杆,本是庙宇宗教信奉的旗帜,可是却不知道被谁稍加改良,钉成了十字架,而徐大虎赤身裸体被绑在了十字架上,狼牙佣兵团的人赶到时,他还吊着一口气,但是神智已然不清醒了。
高永望赶到现场时,狼牙佣兵团早些时候到的兄弟就在外面路口脸色苍白,其中一人狂吐不止,脸色更是难看。
“什么情况!”高永望着急道。
那几个弟兄摇了摇头,终是没有开口,只是眼神沉重的看向庙宇的方向,示意高永望自己去看。
高永望已经被一日下来累积的担心被折磨的晕头转向,所以便没有多想,往那废弃的庙宇那里走去,可是映入眼帘的那一幕,如同是一把锋利的锥子,不但刺痛他的双眼,更是冲击着他的内心。
徐大虎全身山下,除了脖子以上的肌肤完整无损,其它的身体各处,已经没有任何一片肌肤是挂在身体上的了,全身可见的皑皑白骨,沾染着红色的肉碎屑,那些内脏肺腑被小心翼翼地塞进骨骼里,甚至还能够看得到肠子的蠕动。
高永望心中一阵刺痛,胃部忽而翻江倒海,饶是见惯了血腥,却也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那沾满了鲜血和肉末的骨头猩红的吓人,甚至恶心的让人胃部一直“咕噜咕噜”地泛着酸水,那蠕动的肠胃以及跳动的心脏昭示着眼前这人还是活着的,还是有生命力的,这让高永望更是大为心痛。
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下了这样的毒手,让徐大虎承受了这样的痛苦。
这样的场景,任谁都能够想得到,徐大虎经历的是千刀万剐之刑,而且还是在人活着的情况下,思维清晰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割下来。
徐大虎的一口牙已经被自己咬碎了,碎掉的牙齿以及血液顺着嘴角流下,那浅浅的粉红色与身上的猩红色形成的鲜明对比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徐大虎身上削下来的肉一片一片被摆在一旁的一个粗糙盘子里,就像是要摆出艺术品的感觉,整整齐齐的,像是一片又一片的花瓣摆在盘子里。
看到这些鲜红的肉片,高永望胃里又是“咕噜”一声,几乎又要将胃里的酸水吐了出来,幸好及时忍住了。
但是一旁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在听见高永望胃部发出的那一声“咕噜”以后,好不容易忍住了呕吐的他们就像是因为这一声“咕噜”声而得到了指示,一下子跑到了一旁,全部在边上吐了起来。
有了一人就有二人,呕吐像是会传染一样,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脸色苍白。
徐大虎的脸上肌肤分毫无损,就像是凶手刻意留下徐大虎脸上的完整,让别人认出这个就是徐大虎一样。
高永望痛苦地闭上双眼,眼泪还是没有办法被关在眼里,泪水汹涌而至,缺堤而出。
这个男人忍住了这么恶心的场面没有呕吐,却没有忍住自己心中的悲痛以及对于徐大虎遭受这样的折磨的心痛。
佣兵们常年在生死边缘行走,流血流汗不流泪,可是高永望却在现在,嚎啕大哭,声声凄惨。
其余的佣兵团成员也因为高永望的悲痛而受到了感染,呕吐的胃里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吐出来的东西以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声痛哭。
徐大虎还有一息尚存,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眼前的徐大虎是个死人就好了。不为别的,只为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不愿意看到徐大虎活着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
徐大虎的意识不太明朗,但是在听见了高永望等人悲痛的嚎哭以后,似是回光返照一样,睁开了双眼。
徐大虎早就在李淳风对他千刀万剐时哭喊求饶哭哑了自己的嗓子,现在就算开口说话,也是疼痛难忍尤如刀割。
可是,嗓子上的疼痛又怎么可能比得上肉体上以及精神上的疼痛,徐大虎现在只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身体上已经没有完好的肌肤了,风吹在他的肉体上,他都能够感觉到,风就像是带了倒刺的鞭子,在抽打着他的全身,他的全身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疼痛就像是一条饿极了的野狗,用它锋利的牙齿狠狠的撕咬着他的灵魂,让他承受着灵魂一分一分被撕裂掉的痛苦。
身体里的血管流动走向他能够通过大脑里清晰的的痛觉感受得到,他甚至能够闭着眼睛描绘出自己身体里血液的走向,内脏消化蠕动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脑子里不断的放大,就像是地狱里的魔鬼在烧着沸腾的油锅,而自己正悬挂在油锅之上,或者应该说,他正在油锅里承受着油锅之刑。
“老高……”徐大虎的双目圆睁,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焦距,只是艰难地睁着,空洞的看着远方。
高永望忍住哽咽,几步上前,本想伸手去握住徐大虎的手,但是徐大虎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他只能硬生生地攥紧拳头,忍住悲痛,回应徐大虎:“老徐,我在这里。”
徐大虎听见了高永望的声音,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但是却让人觉得他很是痛苦。
他现在每一次的呼吸,都会牵动着裸露在外的脏腑,每一次说话,每一次微笑,每一次的一呼一吸,他都能感觉得到脏腑之间摩擦而来的疼痛使他痛不欲生。
“求你……求你……”徐大虎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几个不成句子的音节,高永望紧紧的咬着牙齿,将自己的哽咽藏进喉咙深处,看着徐大虎,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老徐,我在。”
徐大虎又是虚弱一笑,高永望甚至觉得,徐大虎这一笑,使出了他所有的力气。
“老高……求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