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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十一娘暗中与秀才谋划,让他假装出一趟远门。到了晚上,十一娘用酒将三娘灌醉,秀才偷偷返回屋中,强行与之欢好。三娘醒来后,察觉失身,埋怨道:“姐姐害人不浅。倘若色戒不破,我本有机会飞升天界,如今被你算计,哎,命该如此。”起身告辞。
    十一娘诚心道歉,说道:“我本是一番好意,不想却害了妹妹。请你不要走,留下来吧。”三娘叹气道:“实言相告;我乃狐妖。偶见姐姐貌美,心生爱慕,不想却是作茧自缚,以致有今日之祸。此乃情魔之劫,不关你事。若再留下,情魔复生,永无止境。姐姐福泽深厚,盼你珍重自爱。”言毕,消失不见。
    夫妻惊叹良久。一年后,秀才参加乡试,会试,一举成名,官授翰林。自备刺帖,前往范府拜会,范老爷惭愧懊悔,不肯相见。秀才再三请求,范老爷方才现身,彼此见面,秀才以女婿之礼参拜,礼数周到。
    范老爷愈发惭愧,心生怀疑,怒道:“小子,你是特地来羞辱老夫吗?”秀才道:“小生绝无此意。”两人来到僻静处,秀才将十一娘死而复生之事一一禀明,范老爷摇头不信,派人前往村庄探望,这才惊喜交加。嘱咐秀才:“此事你知我知,切莫宣扬,以免惹祸。”
    又过两年,乡绅因行贿败露,发配辽东充军,十一娘如愿得偿,终于可以回家。
    第一百八十五章 狐梦
    我朋友毕怡庵,倜傥豪放,卓尔不群。
    毕生体貌肥胖,胡须遒结,才气不俗。这一日,毕生前往叔叔家窜门,在楼上休息。传言楼上常有狐妖出没,毕生喜读《青凤传》,心向往之,可惜一直没机会亲身体念。于是在楼上遐想凝思,希望能与狐女相遇。
    继而回到家中,天色已晚,其时正是夏季,天气炎热,毕生打开窗户睡觉。睡梦中似觉身躯摇晃,一惊而醒,凝目注视,只见面前一名妇人,四十来岁年纪,风韵犹存。毕生问她是谁,妇人笑道:“我乃狐妖。承蒙公子想念,心中感激。”毕生大喜,言语间调笑逗弄,欲与妇人欢好,妇人笑道:“我年纪大了,没福分伺候公子。小女年方十五,如不嫌弃,明晚让她服侍您。”言毕离去。
    次日傍晚,毕生在屋中焚香等候,妇人果然携带女儿前来,少女态度娴雅,容颜旷世无双。妇人跟女儿说:“你与毕公子命中有缘,今晚便留下侍寝。明早记得早归,勿要贪睡。”毕生与少女上床安歇,欢爱无限。事后,少女笑道:“公子身躯太重,令人难以忍受。”天还未亮,便即告辞。晚上再次到访,说道:“姐妹们听说我找到夫君,纷纷祝贺,请你明天赴会,可别忘了。”
    毕生问道:“在哪?”少女道:“大姐家,距此不远。”次日,毕生在家等候,少女良久不至,时间一长,身躯困乏,正准备伏桌小睡,少女忽然出现,说道:“让你久等了。”两人牵手而行,转眼来到一间大院,径直前往大厅,只见屋中烛光荧荧。灿若星辰。
    俄尔主人出迎,双十年华,容貌绝美。主人敛衽行礼,口中祝贺,一行人正要入席,丫鬟叫道:“二娘子到了。”只见一名女子走入屋中,十八九岁,笑问少女:“妹妹想必已经破.瓜。新郎官功夫如何,是否满意?”少女给二姐取笑,翻了个白眼,用扇子打她背脊。
    二娘道:“还记得小时候跟妹妹玩闹,妹妹最怕别人挠她肋骨,远远呵一呵手指,便即大笑不停。有时惹她生气了,妹妹便说,‘我祝二姐来日嫁给矮人国王子。’我说:‘二姐也祝你嫁给虬髯公子,接吻之时,胡须扎破小嘴。’今日一见新郎官,果然被我猜中。”
    大娘笑道:“难怪三妹怨你。新郎官就在身边,说话也不知收敛。”俄顷,酒宴开始,众人言笑甚欢。忽然间一名少女,怀抱一猫,款款而至,十一二岁,稚气未脱,却是艳媚入骨。大娘道:“四妹也要见一见姐夫吗?可惜你年纪太小,没给你预备座位。”将她抱在大腿,拿了许多果子喂她。
    过一会,大娘将少女推入二娘怀中,说道:“四妹好重,压得我腰酸腿麻。”二娘道:“小丫头年纪不大,重量却不轻。二姐脆弱不堪,四妹既想见姐夫,姐夫体格雄壮,让他抱你好了。”
    毕生将少女抱在怀中,脂香扑鼻,轻若无物,问道:“会喝酒吗?”少女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娘道:“四妹年纪还小,别喝多了。不然酒后失态,恐为姐夫笑话。”
    少女微微一笑,不再饮酒。以手逗猫,猫咪不住鸣叫。大娘道:“还不扔掉?小猫身上全是跳蚤虱子,不怕传染吗?”二娘道:“我有个主意,咱们用猫行酒令,传递筷子取乐,猫叫之时,筷子在谁手上,便罚他喝酒。”众人纷纷叫好。
    游戏开始之后,每当毕生抓住筷子,猫咪便叫个不停,毕生酒量甚豪,连饮数杯,终于明白,小猫之所以鸣叫,全是少女暗中捣鬼,忍不住哈哈大笑。二娘道:“四妹该回去了。老是赖在姐夫怀中不走,当心三姐生气。”少女于是抱猫离去。
    大娘见毕生酒量巨大,于是拿出一枚荷叶,以之盛酒,劝毕生畅饮。毕生见荷叶不大,顶多能装一升酒,可是越喝越多,足足有一斗容量。二娘不甘落后,也开始劝酒,毕生推辞道:“不能再喝了。”二娘从怀中拿出一个胭脂盒,笑道:“那么少喝一点,意思意思。”
    毕生心想:“胭脂盒不过弹丸大小,能装多少酒?一口就喝干了。”可是一连喝了几百口,仍没喝完。三娘一旁观看,心有不忍,于是用一只小莲杯将胭脂盒换下,说道:“公子上当啦,二姐在捉弄你呢。”将胭脂盒放在桌面,毕生凝目一瞧,足足有脸盆那么大。
    二娘道:“三妹就喜欢多事。与毕公子做了三日夫妻,便如此恩爱了?真是女生外向。”毕生拿起小莲杯饮酒,入手柔软。杯中酒少,一饮而尽。仔细打量,哪里是什么酒杯,不过是一只绣花鞋罢了。二娘劈手将鞋子夺过,骂道:“狡猾丫头!什么时候偷走二姐绣鞋?难怪左脚冷冰冰的。”起身入屋,回房换鞋。
    三娘与毕生起身告辞,将他送出门外,令其自归。毕生骤然醒转,竟然是南柯一梦。可是鼻尖嘴角,酒气浓郁,却又真真切切,忍不住心中奇异。
    黄昏时分,三娘前来,说道:“昨晚没醉死吧。”毕生道:“我还以为是做梦呢。”三娘道:“姐妹们担心公子狂躁,所以托梦相见,其实非梦。”
    三娘常与毕生下棋,毕生十赌九输。三娘笑道:“我见公子爱好下棋,还以为你精通此道,今日一见,公子棋艺平平,不过如此。”
    毕生道:“在下棋艺不成,还请姑娘指点。”三娘道:“围棋一门学问,最讲究悟性。我能帮什么忙?尔后公子朝夕钻研,或许会有进步。”数月之后,毕生自以为棋艺大成,与女子一番比试,仍是大败而回,三娘笑道:“还是不行。”
    毕生不服,出屋与邻居对弈,却是屡战屡胜,邻居十分奇怪,询问缘由,毕生为人坦率,心里藏不住事。言语间稍稍透露口风,三娘已经知晓,责怪道:“难怪姐妹们不愿与狂生交往。我一再叮嘱你保守秘密,为什么不听?”怫然不悦,拂袖欲走。毕生连忙赔罪,三娘怒气稍消,自此后来往次数逐渐减少。
    一年之后,某晚三娘前来,两人相对而坐。毕生请求下棋,三娘不理,请求睡觉,仍然不理。如此怅然良久,三娘说道:“公子熟读聊斋,我与青凤相比,谁更好?”毕生道:“姑娘更好。”三娘道:“我自认为比不上青凤。不过公子与聊斋先生交情莫逆,可不可以请他替我写一篇传记?也许千载之后,会有人记住我呢!”
    毕生道:“我早有此心,只是遵照姑娘嘱托,不敢泄漏消息,故此秘而不宣。”三娘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将离去,不用再忌讳。”毕生问道:“去哪?”三娘道:“我与四妹受王母命令,晋升为花鸟使,特来与你辞行。以前狐族中有一位姐姐,与公子叔兄有染,临别时产下二女,至今仍遭冷眼,再也嫁不出去。幸好我与公子没有后代,不会受累。”
    毕生道:“姑娘就要走了,有什么赠言吗?”三娘道:“盛气平,过自寡。”起身拉住毕生手臂,说道:“请公子送我一程。”(骄横的气焰平息下来,过错自会越来越少。)
    步行里许,两人洒泪告别。三娘说道:“只要心中有爱,未必后会无期。”语毕,消失不见。
    康熙二十一年腊月十九,毕生与我同睡绰然堂,详细讲述此段经历。我跟他说:“有狐如此,聊斋之笔墨,光荣增辉。”于是记下这个故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布客
    长清某人,卖布为生。偶然路过泰安,听说此地有一位术士,算命极准,于是前去拜访,请他卜卦。术士说道:“阁下运数太坏,赶快回家。”某人大惧,携带货物北下。途中遇一短衣人,似乎是个衙役,与之言语,彼此欢悦。每逢吃饭,某人主动请客,买来酒食请衙役共享,衙役甚为感激。
    某人问起此行目的,衙役说道:“奉命前往长清,勾拿魂魄。”某人问道:“都有些什么人?”衙役出示牒文,说道:“名单都在上面,你自己看。”某人凝目审视,只见牒文上第一位,便是自己姓名,心中大骇,问道:“为什么抓我?”
    衙役道:“我乃鬼吏,隶属于山东四司。想来公子阳寿已尽。”某人哭道:“还有救吗?”衙役道:“命运乃上天注定,不能更改。不过牒文上名单众多,共需几天才能捉完。公子速速回家,办理后事。我最后一个抓你,算是报答款待之恩。”
    未几,两人来到河边,河上桥梁断绝,行人不通。衙役说道:“公子反正要死,钱财留之无用。不如修建桥梁,虽然花费不小,但总是一场功德,会有好报的。”某人深以为然,回去后跟妻子交代后事,立即雇用工匠修桥,时间一久,并不见衙役前来。
    某人心中生疑,一日,衙役忽然造访,说道:“公子修桥积德,我已将此事禀奏冥王。冥王因你积善有功,特地延长公子寿命。勾牒上名单已经销除,特来通知一声。”某人大喜,连连致谢。
    后来某人返回泰安,念念不忘衙役恩德,特地准备香纸,焚烧祭拜,口中呼唤衙役名字。俄顷,衙役匆匆而至,埋怨道:“公子差点害死我。适才正与冥王处理公务,忽然听到你呼喊,幸亏冥王没听见。不然,后果难料。”目送某人离去,说道:“以后不要再来。如果我有事前往长清,自会登门造访。”语毕,辞别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农人
    某农夫在山下耕种,妻子用陶罐送饭。吃完饭,将陶罐放在田边,傍晚前去查看,陶罐内剩粥不翼而飞。如此连续数日,天天如此。农夫心中生疑,偷偷躲在一边观察,只见一只狐狸,探头进入陶罐,正自大快朵颐。农夫手拿锄头,悄悄逼近,用力击打狐妖。狐妖大惊,想要窜逃,可是头颅被陶罐夹住,情急间难以挣脱。狐妖来回跳动,陶罐触碰石块,砸得粉碎,这才摆脱束缚,眼见农夫就在身旁,狐妖吓得魂飞魄散,疾纵而去,翻过山头,消失不见。
    数年之后,大山南边某富贵之家,女儿被狐妖纠缠,贴符念咒,均不见效。狐妖跟少女说:“纸上符咒,能奈我何!”少女假装顺从,说道:“你既然道术精深,跟你欢好,也无不可。却不知你这一生,有没有害怕之人?”狐妖道:“我生平从无畏惧。不过十年前在北山之时,曾去田间偷食,被一农夫击打。此人头戴斗笠,手持草锄,差点死在他手上,至今想来,仍有余悸。”
    少女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打算找农夫求救,可是并不知他姓名、住处,无从查找。
    后来此家仆人有事前往山村,于道旁与人聊天,言语间提起狐妖作祟,人群中一人惊道:“此事与在下十年前遭遇,十分相似。难道是被我赶跑的那一只狐妖,如今又出来作恶?”仆人大喜,当即请农夫帮忙,驱赶狐妖,农夫笑道:“昔年我确实赶过一只狐妖,不过未必便是你家那只。况且狐妖既能变化,又怎会畏惧区区一农夫?”
    仆人再三坚持,农夫无法,只得勉强一试,于是带上斗笠,手拿锄头,前去少女家捉妖,只见他用锄头击打地面,口中骂道:“好个狐妖,天天找你不到,原来藏在此处。哼,今日相遇,非杀你不可。”言毕,屋中响起狐妖悲鸣之声,农夫胆气大增,脸上神色愈发愤怒,狐妖跪地乞求,说道:“饶命,饶命。”农夫叱道:“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少女眼见狐妖抱头鼠窜,仓皇遁逃。自此后家中平安。
    第一百八十八章 馎饦媪
    韩书生在外居住半年,年底方才回家。一夜,妻子上床睡觉,忽听得脚步声响起,凝目一瞧,炉子中煤火变得十分旺盛,照耀满屋,亮如白昼。只见一名老太婆,八九十岁年纪,肌肤有如鸡皮,驼背,头上白发稀少,历历可数。
    老太婆走到床边,问妻子:“要吃馎饦吗?”妻子大惧,不敢作声。老太婆拿起一只铁筷,拨弄炉中炭火,将一只砂锅放在火苗之上,注入清水。俄顷,锅中传来开水沸腾之声,老太婆打开衣襟,拿出几十个馎饦,投入汤水之中。口中自言自语:“待我找双筷子,便可以开饭了。”出门而去。
    妻子等她消失不见,从床上一跃而起,将砂锅内馎饦一股脑倒掉,倒在竹席后面,蒙头而睡。过不大会,老太太去而复返,逼问道:“我的馎饦呢,砂锅呢,怎么不见了?”
    妻子十分害怕,大声号哭,家人尽皆惊醒,跑来查看,老太婆这才离去。家人点起火把,打开竹席审视,哪里有什么馎饦,不过是数十个土鳖虫而已。
    (馎饦,一种面食。)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金永年
    利津县金永年,八十二岁无子,妻子也有七十八岁,两人十分绝望。夜晚入梦,见一神人前来,说道:“阁下命中注定无后,不过念你经商仁义,童叟无欺,特地赐你一子。”醒来后告诉妻子,妻子道:“此乃妄想。二人行将就木,怎能生子?”话没说完,妻子腹中震动,十月之后,竟尔产下一名男婴。
    第一百九十章 孝子
    青州周顺亭,居于东香山下,侍奉母亲,极为孝顺。母亲大腿上长有毒疮,疼痛难忍,昼夜呻吟。周顺亭替母亲擦洗换药,废寝忘食。数月之后,母亲病情依然不见好转,周顺亭忧愁煎心,无计可施。夜晚梦见父亲托梦,说道:“母亲疾病,全赖你照顾。不过此病非人膏涂抹,不能痊愈。否则空自担心,于事无补。”
    俄尔梦醒,周顺亭十分奇异,于是用利刃切割肋下肌肉,人肉脱落,也不觉疼痛,急忙用纱布包裹伤口,并无鲜血流出。周顺亭将人肉放入锅中烹煮炼油,人油冷却,形成膏脂,将膏脂涂抹在母亲患处,疼痛立止,母亲大喜,问道:“这是什么药?如此灵验。”周顺亭不愿母亲知晓实情,心中内疚,随口撒了个谎,敷衍应对。
    母亲病情渐渐消除,周顺亭时刻掩盖伤口,即便妻子也不知情。伤口痊愈之后,留下一道巨痕,巴掌大小,妻子询问缘由,方知原委。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狮子
    暹罗国进贡一头雄狮,每到一处,观者云集。狮子形状与世间流传之刺绣图画迥异,毛长数寸,黑黄色。用鸡喂食,狮子先用爪子拨弄,尔后吹一口气,鸡毛尽皆脱落,一根不留。
    第一百九十二章 阎王
    李久常,临朐人,有一次带酒水去野外郊游,忽然间一团旋风呼呼袭来,李久常心中敬畏,洒酒于地,祭拜旋风。后来李久常前往外地,见路旁一座大宅,殿阁恢弘。一名青衣人从宅内走出,邀请李某做客。
    李久常再三推辞,青衣人殷勤相劝,李久常问道:“你我素不相识,认错人了吧。”青衣人道:“不会的,先生可是姓李?”李久常点点头,问道:“此是谁家?”青衣人道:“进去自知。”
    进入屋中,经过第一层门,只见一名女子手足受缚,被钉子钉在门板之上,近前一看,女子竟然便是大嫂。李久常大惊,心中骇然。
    李某之嫂,手臂上长有毒疮,卧床不起,已有一年。心想:“大嫂怎会到了此处?难道此间主人,不怀好意?”想到此处,畏而却步。青衣人连声催促,李久常无奈,只得随之而入。来到大殿,只见殿中一人,气象威猛,衣帽装束,有如王者。
    李久常跪地行礼,不敢仰视。阎王命手下将他扶起,安慰道:“别怕,孤王曾蒙先生款待,特地请你相见,以示感谢,没别的意思。”李久常心中稍安,但始终不明究竟。冥王又道:“先生难道忘了田中洒酒祭拜之事?”李久常恍然大悟,心知主人必是神仙。顿首叩拜,说道:“适才见大嫂身受刑罚,骨肉之情,于心不忍。请大王慈悲。”
    冥王道:“此女为人凶悍,性情嫉妒,理应受此刑罚。三年前,你大哥小妾生产,肠子坠地,此女暗中以银针刺肠,致使小妾脏腑受创,至今依然疼痛。此种做法,哪有半点人性?”李久常再三哀求,阎王道:“好吧,看在先生面上,便放她一马。先生回去后,须得劝说悍妇改邪归正。”李久常致谢而出,再次路过门板,板上无人,嫂嫂已然不见。
    李久常回到家中,前去探望嫂嫂,只见她躺卧床上,创口处鲜血流淌,沾染床席。小妾一旁服侍,举止稍稍不合大嫂心意,立即大声诟骂。李久常劝道:“嫂嫂不可放肆。今日痛苦,皆因往日嫉妒所致。”嫂嫂怒道:“小叔,我知道你人好,家中妻子又贤惠,可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
    李久常笑道:“嫂嫂莫要生气。若等我说出实情,恐怕欲哭无泪,悔之晚矣。”嫂嫂道:“我既没偷王母针线,也未勾引玉帝使者,心中坦荡,为什么要哭?”李久常小声道:“针刺人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