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抓着黑色巨型螃蟹，回归了虚空之洞的这一边。
    “公子，刚才真危险。”
    山女后怕的声音从识海中响起。
    顾青山回来的一瞬间，她就隐入了他的识海。
    “恩，只差一点就回不来。”
    顾青山吁出一口气，将螃蟹放在地上。
    两个世界的重叠已经结束，那道深红之影暂时无法追过来。
    接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问问这只螃蟹，它到底带了什么口信。
    不过首先得朝众人解释螃蟹的来历。
    顾青山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四周没有声音。
    众人依然站在那里，紧张的等待着——但他们似乎都看不到顾青山。
    顾青山朝鸦和毛绒鸭子道：“喂，你们怎么回事？”
    鸦手握刺剑，面色沉静而冷峻，似乎随时准备救援。
    但他毫无反应，听不到顾青山的声音，也看不到顾青山。
    这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侧身一望。
    只见那个虚空之洞，依然保持着张开的状态。
    ——难道世界的重叠还没结束？
    这就麻烦了，深红之影一定会追过来。
    顾青山正在思索，却有一道声音从脚下响起：
    “放心，这只是一个假象，实际上世界的重叠已经结束，那家伙追不过来了。”
    黑色巨型螃蟹说道。
    顾青山看看螃蟹，又看看众人，问：“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我？”
    “因为我给你带了口信呀，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巨型螃蟹理所当然的道。
    顾青山一阵沉默。
    这等于凭空制造了一个术法结界，不但能伪造虚空洞穴，还能让自己像隐身一样存在于结界之中，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而外面的众生却无法发现自己。
    无论是鸦，还是子爵特使，甚至是穆尔大骑士，都是很强的人。
    连他们都被这个术蒙在鼓里。
    ——这就有点可怕了。
    “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竟然已经能掌握如此强大的术法了？”
    顾青山感慨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平行世界的你？”巨型螃蟹问道。
    顾青山低头看着螃蟹，道：“你不是给我带了个口信么？除了平行世界的我，还有谁给我带口信？”
    巨型螃蟹道：“平行世界……其实……是个障眼法。”
    顾青山眉头挑了挑，追问道：“障眼法？”
    巨型螃蟹烦躁的挥舞着钳子，说道：“别问了，我只是一道术法，知道的不多，随便乱说话反而有可能误导你。”
    顾青山面色不动。
    “山女，它是术法吗？”他默默问道。
    六界神山剑能断一切法，对术法有很强的敏感性。
    山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公子，它是一个活物，但我隐约觉得它的生命是不自然的。”
    顾青山再次对这个黑色巨型螃蟹刮目相看。
    这黑色螃蟹释放了一道隔绝术法，然后它自己也是一道术法构成的生命。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还有那个口信。
    一念及此，顾青山道：“现在你已经安全了，请把那个口信告诉我。”
    黑色巨型螃蟹横着爬到顾青山面前，道：“看见我背上的尖刺了吗？把你的手按在最长的那根刺上。”
    作为一道术法，能成为生命，还能跟那个深红之影缠斗许久，顾青山已经不想再去战战兢兢地担心什么。
    他依言而行，伸出手。
    当手触及尖刺，立刻被戳了一下。
    鲜血落入尖刺之中，以极快的速度隐没不见。
    黑色螃蟹说道：“恩……没有错，你拥有战神的权柄，确实是你。”
    “现在，术法将被激活。”
    话音刚落，黑色螃蟹散作一地黑水，朝着四面八方飞快蔓延。
    黑水覆盖了整个世界，将一切变成漆黑。
    漆黑。寂静。
    忽然有光。
    那光从极其遥远的地方飞掠而至，将所有漆黑抹去。
    在顾青山四周，无数景象纷纷出现。
    ——那是他经历过的每一次战斗，每一次与人交谈，每一天，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决定。
    时间以倒流的方式，将他过去的每一天以眼花撩乱的方式呈现出来。
    倒流。
    一直倒流。
    今生。
    前世。
    每一幕都从顾青山眼前飞快闪过。
    直到那一幕——
    自由联邦。
    贫民区。
    一栋高楼的二十二楼，从左数第三个房间。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窗户前，俯瞰这个世界。
    顾青山看着那身影，眼神一缩。
    他大步走上前，来到那身影旁，望去。
    ——是自己。
    小时候的自己。
    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迷茫与痛苦，抹着泪水，强忍着不发出哭声。
    顾青山目光在房间扫了一周，锁定于墙上的荧光日历。
    “这个时间……”他喃喃道。
    就是这个时间。
    父母遭遇车祸，去世刚刚七天。
    那天自己一个人站在窗前，低头望着整个钢铁城市，思考着如何孤身一人活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回到了这一刻？
    正在这时，战神界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亮了起来。
    一行行萤火小字随之出现：
    “已接受特定情景，身份正在验证中。”
    “验证通过。”
    “开始与情景交融，唤醒隐藏于此的初始术法。”
    “三，”
    “二，”
    “一。”
    “唤醒！”
    狭窄的小小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是如此虚无，近乎于不存在，模糊的看不清相貌身形。
    身影望着顾青山，开始说话：
    “螃蟹是一道不死的因果之术，藏于虚空乱流，唯有感应到你成长至某个阶段，才会苏醒过来，前去找你。”
    “——假如你并未成长至这个阶段，好好过完一生也不错。”
    “但你已经成长至此，还被螃蟹找到了，并通过了它的考验，那你就会收到这个口信。”
    “说是口信，其实我很想跟你多聊一会儿，但是没时间了……”
    那身影似乎挥了挥手。
    战神界面的下端，那一排尚未开启的选项之中，忽然有三个选项亮了起来。
    其中一个顾青山很眼熟，正是那个悄然变长的金色短剑。
    另外两个图标，分别是一只眼睛，和一片方格。
    顾青山从未见过这两个图标。
    身影似乎能看到战神界面，指着虚空中的三个选项，说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帮你激活这三个选项之中的一个。”
    “但是记住，一旦你选择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将永久消失。”
    “为什么？”顾青山问道。
    “因为它们三个具备不同的因果和逻辑，不可能同时存在。”身影道。
    “第一项——”
    身影指着画有眼睛的图标，说道：“这是真实之眼，假如你选择它，就可以查看世界之门里绝大部分众生和万物在未来某一刻经历的事情。”
    说完，身影指向那个一片方格的选项，又道：“这是维度旅行，它可以让你立刻脱离当前世界，前往世界之门内的任意其他世界。”
    顾青山点了下头，道：“真相和不死。”
    “对，”身影赞同道，“拥有真实之眼，等同于能看到未来的许多真相，面对许多问题将会迎刃而解；拥有维度旅行，你可以从任意环境下逃走，没有人能杀死你——你觉得这两个能力怎么样？”
    “强大，超越了神灵的力量。”顾青山道。
    “没错，现在我们来看最后一个选项。”
    身影顿了一下，指向第三个选项，也就是那金色长剑图标选项：
    “这个选项没什么作用，也帮不上你任何的忙，只是一个指南针。”
    “它指向哪里？”顾青山问。
    “一个答案。”身影道。
    “什么事的答案？”
    “你是谁。”
    顾青山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