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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6章:两千精骑,六千步卒全完了!
    此番偷袭,曹军还是下了许多功夫儿的。这三四百精骑之中,有百余人都是平定黄巾之后,驻军广宗之时,曹操卑辞厚币从并州军中挖来的精于骑射之士。他们熟悉并州军的战术战法,对吕布麾下的几支精锐主力了如指掌,如数家珍。经过细致筹划之后,他们选定银狐鬼军作为此次假扮的对象,原因有二:其一,银狐鬼军最嚣张跋扈,料想定陶的郡兵不敢轻易开口拒绝。其二,银狐鬼军之中各色人等都有,不像其他精锐一样,一望便知其中精气神。
    为了这一次突袭成功,郭嘉下了血本儿。这三四百精骑身上的盔甲都是历次作战的缴获,是实打实的并州工曹篆出品,不过是旧了一些而已。因为曹军府库空虚,身上三四百袭锦袍和骏马实在是凑不出来,只好将就了。故尔,郭嘉的设计,是在夜半三更,灯火之下骗开城门。如此一来,战马羸弱、盔甲破旧、锦袍看上去不上档次,这些细节上就不会露出马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天降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四万多曹军步骑在旷野之中足足泡了三天三夜,竟然有三分之一病倒了。看到如此窘境,曹操和郭嘉只得一声长叹,下令开始进攻。无论如何,也要碰一碰运气。否则,大雨再下上几日,数万大军就全完了!
    可是,紧赶慢赶,由于道路泥泞,大军不得不小心谨慎行军,赶到定陶东门之时,足足迟了三四个时辰。如今看见这一支三四百人的精骑顺利骗开了城门,曹军全军上下不由得军心大振。打先锋的猛将夏侯渊一声怒喝:“随我来!”大刀一挥,率领两千精骑冲向城门。
    在夏侯渊身后,夏侯惇、曹洪、乐进、李典、满宠诸将各自督率所部,大喝一声,在满地泥泞之中潮水般向定陶西门涌去。一时之间,只听得嘁哩喀喳、稀里哗啦一阵乱响,遍地都是扑跌在地的人马。“随我来!”曹操也不去理会,手中马槊一挥,带领数百骑兵冲了下来。
    此时此刻,站在定陶西门极目四望,从城门一直往东,绵延四五里的旷野上,遍地都是浑身泥浆的曹军士卒。因为连年征战,曹军府库空虚,此番曹操的数万大军,带甲的不过一半儿,大多数还都是一件两档铠。头上的头盔,泰半都是皮弁,脚下着的多数还是草鞋。
    这一番装束最利于急速冲锋,兼之曹操事先宣布了赏格,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百金,官升三级,故尔,曹军士卒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大声喊杀着抬脚抬脚狂奔。不料大雨方歇,地上的泥土早就被泡的软了,跑得快了就是一溜儿跟头,仿佛滚地葫芦一般。转瞬之间,四五里长的战线上,曹军士卒们屡仆屡起,喊杀声时断时续,竟然有千余人跌伤了腿脚儿。
    夏侯渊挥舞大刀,一马当先,带着自己的两千多精骑,紧跟着先前的三四百轻骑,浩浩汤汤,直奔定陶东门冲来。他深吸一口气,屁股半蹲半坐,屏气凝神,操控着胯下的战马冲进了城门洞中。只是几个刹那的功夫儿,就冲到了定陶城内,眼前一片开阔,官舍房屋赫然眼前。夏侯渊定睛一看,似乎有数百汉军步卒向左右两侧逃窜,道路尽处正是济阴太守府。
    “哈哈哈哈哈哈哈!随我来,打进太守府,生俘张邈、陈宫!”夏侯渊心中一直悬着的那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如今,城门已被打开,眼前是四散奔逃的汉军,还有什么可怕的?“夏侯将军威武!”“打进太守府!生俘张邈、陈宫!”他麾下的将士们顿时就军心大振了。
    “截住他们!关闭城门!”“胜负在此一举!”定陶东门的城墙之上,蓦然传来一阵阵惊呼之声。显而易见,曹军轻骑的突袭使得定陶守军方寸大乱了。在两千多精骑的后面,曹军的步卒一窝蜂般地涌金城来,密密麻麻地一片,仿佛浩浩汤汤的洪水猛兽一般,个个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哈!定陶城破了!”曹操仰天长笑道。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舒畅和快意,无它,报复的快意使然。自从偷袭洛阳城大败以来,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畅快了。想到就能生俘张邈兄弟和陈宫,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儿,尽情折辱他们,曹操有有一丝莫名的兴奋。“主公停下!难道忘了昔日洛阳之事了吗?”就在此时,郭嘉纵马如飞,大声吼道。
    洛阳之事?曹操立刻就是一愣,双手下意识地勒住了马缰,胯下的菊花青猛地人立而起,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儿就把曹操摔下马来。曹操终于想起来了,偷袭洛阳之日,大火熊熊,全军精锐尽数儿被围困在洛阳城中,曹仁曹子孝率领本部断后,被汉军射成了筛子!
    “不好!定是陈宫那厮的阴谋!我说这偷袭得手也太容易了呢!”曹操一拍脑门儿,终于恍然大悟了。“来人!用木头、云梯!还有什么劳什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这个城门给我看好了!必须保持城门洞开,违令者,杀无赦!”曹操一抖缰绳,调转马头向后急速后退。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梆子响,城头之上落下了一片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犹如蝗虫一般,落在了密密麻麻正在冲锋的曹军身上。“哎呀呀!”“不好了!是汉军的神臂弩!”伴随着一阵阵惊呼,曹军的士卒立刻就倒下了一大片,汉军的神臂弩威力强大,四百步外可破重甲,只是着了一件两档铠的曹军步卒岂能挡得住?曹军冲锋的激流立刻便出现了断流,数千人哀嚎着倒在了地上,三成儿的士卒立毙当场,七成的士卒捂着伤口,发出一声声渗人的惨呼。
    “张盾!”“布列盾阵!”“赶紧冲进城去!”曹军的基层军官们军事素养还是不错的,立刻就大声怒吼着,把所有的解决办法都吼了出来。可是,为了兼程急进,曹操把所有的重装备都留在了后边儿,士卒们随身携带的不过是马军的小圆盾和步军的藤牌,攻城车、仿制的霹雳车、云梯、巨盾等重装备都没有携带。闻听之下,士卒们纷纷张开了手中的盾牌。
    轰!轰轰!轰轰轰!就在此时,一阵惊天动地般巨响蓦然响起。“主公快跑!这是霹雳车!”郭嘉大声怒吼着,一把拉住了曹操的马缰,照着曹操的坐骑屁股上就狠狠一鞭子。那马负痛之下,一声长嘶,追风逐电一般向后便跑,转瞬之间,便撞飞了数十个曹军步卒。
    曹操打马跑出两三里外,回头打眼观瞧,只见空中尽数是圆滚滚的投石和万人敌。数十颗投石尖啸着掠过,重重地砸在曹军的步卒阵列之中,溅起了一团团血肉和残肢断臂。百余颗巨大的万人敌轰然爆炸,里面的铁钉、铁蒺藜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激射而出,方圆两丈之内的曹军士卒们立刻就倒下了一大片。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首,到处都是哀号的伤兵。
    就在此时,城门洞中一阵喧嚣,夏侯渊匹马单枪,疾驰而出,一边纵马如飞,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劈砍着挡住他去路的曹军士卒。他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了,前胸后背上还插着十几支箭矢,隐隐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胯下的战马也中了几箭,已经摇摇欲坠了。
    “妙才!快些跑!”一见夏侯渊如此模样,曹操不由得剧痛攻心,他大声疾呼着。左右数十个骑兵一抖缰绳,飞也般向前急冲而去,他们要上前解救夏侯将军。夏侯渊终于冲出了城门,还不到百余步,他胯下的战马猛地一声长嘶,重重地向地上倒去。大骇之下,夏侯渊连忙爆喝一声,从马上飞身而起,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在空中向东方划过,稳稳落地了。
    嗖嗖嗖!嗖嗖嗖!手偶嗖嗖嗖嗖!只听得一阵梆子响,一阵箭雨飞过,夏侯渊的战马被射成了筛子!夏侯渊立刻就汗透重衣了,他抬起双脚,拼命向东方跑去。嗖嗖嗖!嗖嗖嗖!手偶嗖嗖嗖嗖!又是一阵箭雨攒射,射在了夏侯渊的前后左右,夏侯渊身子一晃,肩头、后背各中了一箭!鲜血立刻就汩汩而出了。“夏侯将军,上马!”几十个曹军骑兵终于赶到了。
    又一番箭雨激射而来,正打在骑兵中间儿,刹那之间,人喊马嘶,倒下了一大片儿。好在夏侯渊已经跑到了神臂弩的射程之外。“他奶奶个熊!老子身经百战,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害怕过!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滋味儿,老子再也不想尝了!”夏侯渊呸了一口,大声吼道。
    哐啷!只听得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铁栅栏缓缓落地,将定陶城内城外隔绝开来。
    “我的两千精骑!我的六千步卒呀!”曹操大吼一声,仰天喷出一大口鲜血,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