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只见那个姑姑的手一颤,还未碰到夏诗昭呢,便这般出声,于是整个人一瞬间所有动作也已瞬停。
夏诗昭是在水中看到了她手的影子,于是这一刻也只是猛地回了头。
可是只见那些姑姑既然早已准备,做好了将她推到湖里的盘算,自然就不会这么算了,更不不会轻易让她察觉。
此时只是忽地退了一步,收回了手。
只见电光火石间,俩人的位置也已一变。
原本站在一旁的清太妃又轻轻的走了一步,缓而上前,一下子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夏诗昭回眸,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清太妃仍好好站在自己的身后,而此时方才她在水中看到的那个倒影已经不见,那一双欲行不义的手也早已收了回去。
的确有个姑姑站在一旁。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着实是有异的。。
于是这一刻脸上也表情也没再装作方才那般笑的样子,而是微微惊色留在脸上。
仿佛是拆穿般试探道:“太妃,方才我在湖中看到了一只手。”
清太妃此刻只仍是慈祥笑着的样子,看到她这一脸的惊恐,再听着这一句话,祥和的眼眸轻睨了一下。
“怎么会?”
事情败露,还被发现,虽然夏诗昭并未笃定。
可这一瞬眼角余光早已落到方才的姑姑身上,如常平淡的眼眸里已经不再和蔼,却仿佛是透露了几分杀气。
那姑姑微颤了一下。
这会儿只得紧紧握起了自己的手:“璟王妃……可是看错了?”
彻底装作了没事的样子……
多年来她从未失手,这一次夏诗昭如若不是那一声恰到好处的喊叫……
这会儿只能道:“方才奴婢一直也站在这里,并未看见什么。”似是想要将一切掩盖。
手上的力道却是收紧,将手紧紧握着了。
夏诗昭轻抿着嘴角,虽然是害怕的样子,却依旧是笃定的神情,仿佛不想放过这一件事情。
好不容易探查出来的,又令她们露出了马脚……
只凝了眸,一声不吭。
只得装作惊恐的抚了抚心口,心有余悸的看向了清太妃:“难道是诗昭看错了……”
声音里头有了几分疑惑,可分明还是笃定的样子。
一双水眸却是将她看得牢牢的。
如若不是有鬼,她又何必在方才那般在宴席上将她名字点了出来,若是没记错,她与清太妃从未见面,而夏天衡这一边,也从未听过有提及,与清太妃有什么额外的关系,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对她那么感兴趣,还这般喜爱的样子。
唯一的可能,便是另有所图。
图得也只能是慕容绝璟。
她一直都想错了,以为那些有意图的人只有对慕容绝璟之时才会略微出现蹊跷的反应,却是没想到,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也可以。
这会儿自己确实是处在危险之中的。
可是幸好早已有了准备,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把清太妃还有一旁的宫侍姑姑看在了眼里。
除此之外,还将几分心思放在了远处,水眸一转,眸光却是落在了一旁的禁军上。
清太妃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果然是聪慧的女子,比她方才想的还要聪明,可这一会儿也慈祥出声:“是看错了。”
言罢之后,也只又朝一旁的姑姑看了一下。
她像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了,于是这一瞬清太妃也只低低咳了起来。
杀不了她,那只能再尽力掩饰,再让一旁的人见机行事。
夏诗昭只能装作迷惑的样子,像是被她说动了,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出现了幻觉。
“那便是看错了吧?”
顺着她的话说,却是心里已经确定清太妃果真不如表面简单。
她这表里不一的样子,只让清太妃眸色更加浓了起来。
知道自己这会儿确实是处在危险之中,若不小心,只身在这里,只怕远处的禁军都保不了她。
夏诗昭只得喃喃再道:“嗯,真的是看错了。”
清太妃这才眸光微变。
而于此同时的宴席上,觥筹交错,仍是继续,慕容绝璟睨着眸子在宴席上举杯饮酒,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司鹄此时站在后方,像是也明白慕容绝璟心中所想似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看自家王爷的手指……
修长的指节微微曲卷着,拿着杯盏却是泛白,青筋有些凸显。
于是干脆俯下了身:“王爷,要不然我去暗中寻一寻王妃?”
慕容绝璟此时只一言未发,席上那般热闹,众臣间还在互相举杯,时不时有人朝他这儿看了过来,他暂且无法离身。
“嗯。”
实在是放心不下。
虽然夏诗昭那般说着,可深宫几重,她再聪明他也放心不下她。
这会儿看时辰都过了两刻钟,若是要将清太妃送回宫,往返一个来回都早已到了,这般时候还不到……势必是要出什么事。
司鹄得了他的应允,这才脱身从宴席上走开,不再守着慕容绝璟,而是改为去找夏诗昭。
席上慕容端与慕容鹤仍是在独行,偶尔端起酒来喝,偶尔扯唇轻笑。
两个人心思不同,却是自方才夏诗昭将清太妃送走了以后,还在看着慕容绝璟,此刻看见慕容绝璟身后的司鹄离开。
慕容鹤笑了一下,怕是又要有热闹看了。
而慕容端目光却是沉了一下,怕是夏诗昭已经出事了。
方才清太妃那般揪着夏诗昭不放之时,知母莫若子,他才会也因此让她回去休息,却没想到她却是再将夏诗昭带走了。
这后宫的层层厮杀,他虽然这么些年来不知道自己的母妃究竟做了些什么。
可那慈祥的笑容背后,到底沾染了多少血腥,他还是有所感知的,更别说如今自己也是个沾满鲜血的人。
对夏诗昭如今并没有过多的感情,可他送画之事倒也有半分真半分假,总不希望夏诗昭真的在今夜香消玉殒。
慕容绝璟此时没心在乎其余的人,于是只也一下又一下的喝着闷酒。
将心思全然放在了宴席之外,似在等她回来。
此刻慕容端也只放下了自己的酒盏,蓦地朝后招了招手:“来人。”
慕容绝珛此时在宴席上,低俯着这一切,眼里有种帝王俾睨众生的感觉,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只见到有人蓦地委了身子,到了慕容端身旁,慕容端不知轻扯了唇,是再说什么。
盘声是做。于是继慕容绝璟派出司鹄之后,慕容端也派出了自己的人马。
帝位上的人终于收敛了眸光,继续看着众臣在宴席上喝酒,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坐山观虎斗,帝王的心思向来最是难测。
仿佛不愿插手今日之事,只愿乐享其成。
宴席上是这番景象,司鹄正奉命遥遥赶来,去找夏诗昭。
之前多年曾跟着慕容绝璟在宫中待过,于是对这高墙连绵的皇宫还算熟悉,一下子就朝太虚宫掠去。
而慕容端派出的人,似乎此时也是去寻夏诗昭了,可动作之轻娴,倒又更像是去阻止什么事发生似的。
前头不远处,夏诗昭还在亭中与清太妃对峙着,几个姑姑这会儿都一齐围到了一起。
清太妃脸上还是那般慈祥的笑容,不过看着她脸上却多了几分深沉:“璟王妃怎么不说话了?”
方才夏诗昭只是敛了心思,略说了两声“看错了”这会儿便就一直止了声到现在,多说无益。
可清太妃看她的样子,似是发觉了什么,却又像没发觉的样子,连她自己的语气都带了几分自疑。
若是真发现了什么,她自然不会留她。
于是这一会儿清太妃只笑了笑,不打算再假他人之手:“罢了,兴许是站久了累,不舒服,所以出现幻觉了吧。”
夏诗昭心底已明明知道清太妃不是一般的心思,于是身边没人,也只能跟着笑呵呵了起来。
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嗯,太妃说得对,诗昭兴许是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才会看着湖中的灯,从湖中的倒影里看出了一只手的影子。
想要将她推下去。
可是清太妃哪会这般简单,还是在和蔼的笑着:“既然不舒服,那母妃让姑姑搀扶你回去吧,太虚宫就在不远了,不用送我了。”
“太妃……”夏诗昭脸上犹豫的样子。
似有些尴尬,不想半途而废,可这会儿又像是不能再送的样子。
“无事。”清太妃只和蔼的笑着,挥了挥手。
“路不远,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会儿却是又对那几个姑姑示意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轻咳着,像是要自己回去的样子。
夏诗昭直看着清太妃敛了目光,转身就走,步伐缓慢,却是又像是让人捉摸不透般慈爱的笑着。
扶着廊栅走了回去,出了亭子。
原本像是要大松一口气,终于渡过这一劫,又恰好发现了清太妃的不一般。
应当是一喜……
可偏偏又看见了这会儿她所站之处,一个玉坠子自前头掉了下来,轱辘的滚到了她的脚下。
于是下一瞬,又是那慈爱的声音:“璟王妃,走之前,先替我捡一捡玉坠子吧。”
着实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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