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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四小姐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的甜蜜,她急匆匆地说完这些,才发现徐大小姐始终没有说话。
“徐大小姐,”闫四小姐道,“你觉得我们这样不好吗?”
徐清欢伸出手拉住了闫四小姐。
闫四小姐目光微变,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缩,徐清欢却已经将她的袖子掀起来。
手臂上明显有一道伤痕,高高地肿起来,上面结着血痂,显然是被人用鞭子抽打过。
这个看起来胆大妄为,不顾一切的闫四小姐,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谁能知道她背地里却承受这些折磨,身上伤成这个模样,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想必这样的责罚对她来说已经是寻常事。
徐清欢道:“是闫老太爷打的?”
闫四小姐摇摇头:“没什么,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也不要与任何人说,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他们再也不能打我。”
徐清欢接着道:“闫家答应你出来,是想要你替闫二爷说情吧?”
闫四小姐听到这话笑起来:“他们是这样的心思,可我不会开这个口,就算在郡王府我也只字未提,我那二伯每天急得团团转,真是活该,若是常州不打仗,哪里能有机会惩治他们。
他们看不起崔颢,总觉得他是个伺候人的下人,就算豁出性命立下军功也下贱的很,赚了军功,也不过为别人做嫁衣,我那二哥就说过,真正的权贵哪需这样辛苦,买了军功之后他更加猖狂,每日在人前说道,真是一点脸皮也不要了,心中不顺就拿下人撒气,差点闹出人命。
他被抓走那天我心中痛快极了,薛大人和宋大人让人钦佩,比那个什么常州总兵天上地下。
昨晚我看二伯母哭的厉害,就说,二哥能活着回来,也算是老天给了他悔改的机会,我们家就该立即去衙门里认罪,买军功之事说个清楚请朝廷发落,保住条性命好好做人,往后说不得还有机会……”
闫四小姐脸上浮起讥诮的笑容:“话还没说完,我二伯就先动了手,”说完这些,她顿了顿,“往日里被他们打我都会愤恨,可这次我一点都不难过,到这时候他们还这般模样,可见闫家要败了。
我做了该做的事,说了该说的话,心中敞亮的很,以后再也不会为他们担忧了。”
说完这些,闫四小姐又想起什么:“要说闫家还有人值得我难过,那就是大伯母和二伯母了,闫家的女人都不容易,我就算要走,也不能连累她们,所以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徐清欢拉着闫四小姐坐下来。
凤雏端上了两杯热茶,闫四小姐抿了一口,整个人仿佛都暖了许多:“郑家是不是不会认崔颢了?”
徐清欢直言道:“很难。”
“我就知道,”闫四小姐道,“否则那傻子不会说带我走。”说到这里,她方才的热情仿佛消散了不少。
闫四小姐低下头:“大小姐,我问你一件事,如果崔颢带我走,他会是什么罪名?”
徐清欢道:“崔颢在燕山卫任职,没有朝廷允许擅自脱离军营视为逃,被缉拿归案之后,就要以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看着徐大小姐那双清亮的眼睛,闫四小姐终于明白为何她说要私奔的时候,徐大小姐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她不能害死崔颢,所以现在看来只有一个法子,闫四小姐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徐大小姐,我知道了,今天的事谢谢您。”
“你相信崔颢吗?”
徐清欢那清越的声音再次传来。
闫四小姐不假思索地点头:“我相信。”
徐清欢接着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骗了你,你要怎么办?”
徐大小姐不会轻易说这样的话,闫四小姐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徐清欢。
徐清欢接着道:“离开家中就再也没有了退路,你要思量清楚再做决定,你与崔颢相识多久?是否完全了解他,有些事往往看着很好,结果未必尽如人意。
一旦面临抉择,现实可能会很残忍,即便你下定决心要离开闫家,也不要尽信旁人。”
闫四小姐应了一声,低头向徐清欢行礼,徐清欢伸手扶起她,目光落在她头上,那里藏着一支碧玉簪。
前世顺阳郡王被杀时,眼睛中被刺入了一支碧玉簪。
她听李煦说过,那簪子虽然用料不错,雕工也算上乘,但毕竟是坊间作出的物件儿,并不贵重,推断非郡王府中之物。
“你这簪子很漂亮。”徐清欢看着那簪子道。
闫四小姐面颊微红:“是方才崔颢送给我的,我怕回去被家中人看到,特意藏在发髻之中。”
徐清欢道:“能让我瞧瞧吗?”
闫四小姐点点头,伸手取了下来递给徐清欢。
簪头雕刻的是一朵含苞未放的玉兰花,玉料果然也只是不错,雕得十分精细,尽显花朵柔美的姿态,虽然并不十分贵重,却也非随便一个铺子里就能买到的,可见用了番心血。
就是这样一支簪子上,却仿佛闪烁着血光。
“这是崔颢自己雕的,”闫四小姐道,“没想到他看着粗手粗脚,还有这样的耐性。”
徐清欢重新将这支玉簪送入闫四小姐发髻之中,
“还没向大小姐道喜。”
闫四小姐叫来丫鬟,拿出一些绣工递给徐清欢看:“我手笨,连夜绣了这些,还请徐大小姐不要嫌弃。”
说完这些,闫四小姐看看天:“天色不早了,我就告辞了。”
闫四小姐说完带着人出了院子。
闫家人离开,雷叔也上前禀告:“崔颢让我向大小姐转达谢意,也带着人走了。”
徐清欢点点头,看来崔颢也下定了决心。
“还有,”雷叔接着道,“衙门那边来了消息,顺阳郡王爷将世子爷从大牢里接出来了,应该是宗正寺送了消息,不日就让顺阳郡王世子爷上京。”
作为皇室宗亲,除非是罪大恶极,不会被衙差押解入京。
“真快,”徐清欢道,“这才几日,就有了这样的进展,当真是不容易。”
等雷叔离开,徐清欢看了看身后的屋子,里面仍旧寂静无声。
宋成暄该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
她向前走了两步,侧耳听过去,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动,印象中这屋子布置的很简单,大约有个软塌,却也没铺被褥,真的睡在里面,醒来之后会很不舒坦。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口气,撩开帘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