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诞下皇长孙, 普天同庆。
穆宣帝欢喜的亲自奉蓝太后到东宫看望长孙,李玉华进宫听蓝太后念叨重孙就念叨了好半日, 勾的李玉华心痒痒, “皇孙的洗三礼满月礼我去岁就备好的,叫皇祖母馋的, 我都想现在就去瞧瞧。”
蓝太后笑, “现在刚出生, 等洗三就能见了, 很是个俊俏孩子。”
“皇祖母, 是像太子多些还是像太子妃多一些?”
“我瞧着更像太子妃。”蓝太后说。
李玉华羡慕的说, “过两个月, 二嫂也快到日子了。我就盼着二嫂也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二皇子妃笑, “承弟妹吉言。”
李玉华跟蓝太后说,“祖母,你说我怎么还没动静, 我跟三哥可好了, 我俩每天都在一处,我也特别盼着生小娃娃,天祈寺都去拜了好几回送子观音, 就一直没动静。”
蓝太后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直当当说自己盼儿子的, 还是自己的孙媳妇,蓝太后心下未偿不觉着李玉华与穆安之的运道要差一些,她还是耐心的宽慰李玉华,“这事也急不得, 孩子得看天意。戚国公夫人就是一例,三十岁前,膝下无一儿半女,三十岁那年才初有身孕,接下来十年里给戚国公生了五个儿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我们老家也有这样的事。”李玉华来了精神,很快找到自我安慰,最后她道,“我不管做什么都只有比人强的,我就不信这上头比两个嫂子差。”
二皇子妃好笑,“你把心放宽,肯定比我跟大嫂更强。”
“也不用胜过你们,先叫我给三哥也生个大胖小子就行。”李玉华瞧着二皇子妃的肚子,羡慕的说。
二皇子妃坐久腰酸,笑道,“这一准儿是没问题的。”
皇长孙的洗三礼后,时令入秋。
皇家素来有秋狩的习惯,这一次秋狩,太子留守帝都,二皇子妃产期将近,夫妇二人一向恩爱,二皇子也请旨留在帝都,穆宣帝便允了。
于是,伴驾皇子中以穆安之为长。
李玉华自然与穆安之一道,她跟在蓝太后身边,蓝太后还把外孙唐墨召到车里,摸着他红扑扑的脸颊问他渴不渴累不累,给唐墨吃点心水果,让宝贝外孙歇着。
唐墨很乖的吃着东西,说在外跑马的事,“我爹说我品阶不够,不让我带马车。我想去我娘车里,给我爹看到,瞪我好半天,瞪的我也没敢去。”
蓝太后笑着同闺女说女婿,“驸马就这样不好,太执正了些。小宝本就年纪小,自幼身子骨弱,原就该多歇歇。”
“就是就是。”唐墨在一边连连点头,却是被他娘敲了一记,“看你现在脸圆的,都快出双下巴了,身子骨弱是哪辈子的事了,你外祖母一说,你还敢告你爹状了。”
唐墨吐吐舌头,拿个大青枣咔嚓咬了一口。
陆皇后也随驾在侧,自太子妃诞下皇长孙,陆皇后与蓝太后关系也日渐缓和,陆皇后笑道,“小宝这也是大小伙子了。我听陛下说,这孩子当差特别得力。”
凤阳长公主谦逊道,“大家伙瞧他年纪小,都肯周全他罢了。”
蓝太后不爱听这话,“我听阿慎就夸小宝夸过好几回。”
李玉华也说,“小宝弟弟的确差使办的好。”
唐墨给一群女人夸的不好意思,吃了些水果点心,就跑出去玩儿了。凤阳长公主无奈,“还跟个孩子似的。”
“原就是个孩子。”蓝太后一脸慈爱。
陆皇后看看正和嘉悦公主说话的闺女,不禁想到闺女的亲事,今年两位公主都十六岁了。嘉悦公主略长俩月,议亲自然也要先从嘉悦公主始,嘉悦公主有自己的母妃慧妃为其操心,陆皇后操心的是自家闺女——嘉祥公主。
陆皇后私下还与儿子提过此事,太子列出的几个人选中,唐墨居首位。
陆皇后却是觉着唐墨有些孩子气,去岁还跟嘉祥公主打过架,一个男孩子,半点儿不知让着女孩子,把嘉祥公主压着打了好几下,当然,嘉祥公主也没吃亏,挠了唐墨两爪子。
陆皇后是一片真心为闺女考虑,“这成亲过日子的,先得俩人脾性相和,不说旁的,小宝被你姑妈娇惯着长大,可不像个会体贴人心的。”
太子说的极中肯,“小宝瞧着是有些孩子气,但他当差稳重,通州转运司那样的差使也四平八稳的办下来了,较寻常亲贵子弟强的多。何况咱们是姑舅亲,父皇也很喜欢小宝。”
陆皇后知儿子说的是实情,帝都亲贵子弟虽多,可既显贵又能干又入陆皇后眼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唐墨除了稚气尚存,出身实在没的挑。
尤其现在陛下委重唐家,若是能与唐家做亲,想来陛下也是极愿意的。
陆皇后那个品评唐墨的眼神悉数落在李玉华眼中,李玉华回头就跟穆安之说,“我瞧着皇后娘娘相中小宝了。”
穆安之一时没明白,“相中什么?”
“你不知道皇后看小宝的眼神就跟丈母娘相女婿是一模一样的,我看他是相中小宝做女婿了。”
“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不会走着瞧,你看我说错没?”
穆安之紧紧的皱起眉头,李玉华忙问,“怎么了,三哥?”
穆安之唇角勾起淡淡弧度,“没什么。皇后想同姑妈家结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这大约不是皇后的主意。”
“那是谁的主意?父皇?”
“怎么可能是陛下。”穆安之道,“东宫。”
李玉华想了想,“这也正常。别看嘉祥公主傻乎乎,要不是皇后格外偏疼她也不能养得这么傻。”
李玉华又有些酸,“皇后娘娘可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小宝称得上帝都第一乘龙快婿了。”
“酸这个做什么。”其实穆安之心情也有些沉重,东宫诞下皇长孙,这样普天同庆的吉兆将他小一年在刑部的辛苦比的微不可计。东宫愈发倍受宠爱,陆家也更受信重。
只是,穆安之若自己都颓了,手下人要如何呢?还有玉华妹妹,要怎么办?
穆安之琢磨着将这事私下与胡安黎说了,穆安之随驾,也带了自己人一道。胡安黎闻一知十,将这事透给陈简,胡陈二人是内馆同窗。
陈简眼珠在胡安黎脸上打了个转,“胡兄如何得知此事?”
“便是你心中所想那般。”胡安黎并不隐瞒,“你与唐公子相近,这事要如何处置,随你的意。”
陈简当然不会瞒着唐墨,陈简这次能随驾秋狩,就是被唐墨拽着一起来的,这两人是真正知己好友。陈简甚至听唐墨抱怨过嘉祥公主的霸道,陈简多心疼唐墨啊,也就他能欺负欺负,旁人要欺负唐墨,陈简都不能答应。
陈简半点没替胡安黎瞒着把这事告诉唐墨,唐墨果真吓的不轻,连忙去找他娘。凤阳长公主好笑,“别胡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反正我现在还不想成亲,娘你可别随便给我定亲事。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霸道不讲理的女孩子,我才不要那样的媳妇。”
凤阳长公主笑着拉过小儿子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长子长女的亲事都有了着落,凤阳长公主的确是想给小儿子相看媳妇了。
她们这样的人家,自不愁娶媳妇,门当户对之外,儿子喜欢也很重要。
唐墨鼓鼓双颊,掰着手指数,“要好看,还得聪明,还得贤惠。”
凤阳长公主忍笑,“我知道了。”
唐墨辞过母亲就出去玩儿了,唐柔然在一畔说,“看小宝这样,成天就是骑马玩耍,还娶媳妇呢。”
“这也早哪,先得相看,还得看俩人投不投缘,等亲事定了,再等上一二年,小宝也就稳重了。”凤阳长公主心中已有个人选,“戚国公家的长孙女我瞧着挺好,斯文懂事,你们早就相识的。在我跟前她不免拘束,你多去走动一二,替我多瞧瞧。”
“戚妹妹娘你还不知道么,戚国公夫人最喜欢她,她性子也好。这回随驾,戚夫人就带了她一个孙女在身边,等到猎场我们约好要骑马打猎。到时我叫上小宝,让他给我们护卫。”
“这主意好。”
亲贵间的亲事永远是影影绰绰暧昧朦胧的,蓝太后也与穆宣帝提起两位公主的终身大事,“虽说是想多留她们在身边几年,可眼下也得开始准备选驸马了。选中了人,再冷眼看一二年,若果真忠心可靠,才可配哀家的孙女。”
穆宣帝很痛快,“如今秋狩在即,帝都有为子弟大多到了,母后看着哪个合眼缘,只管吩咐儿子。”
“不只是我看着合眼缘,你也得多看看。”
穆宣帝含笑应是。
然后,这一次的秋狩,蓝太后穆宣帝有没有给两位公主相中驸马暂且未知,唐墨陈简算是把帝都大半贵女都得罪完了,贵女们暗暗发誓,就是出家做姑子,也绝不嫁这两人。
东穆民风开放,贵女中也多有习骑射之人,所以每年秋狩,也会单独分出一小块地势平缓的猎场给贵女们取乐。
嘉祥公主嘉悦公主也在,唐柔然把自己弟弟安排过来做护卫,唐墨觉着自己一个男孩子不大好,就叫着陈简一道。
结果,整整一个上午,十几个贵女啥都没猎到,因为但凡猎物一出现,就被这俩人咻咻咻的张弓引箭都射中了。贵女们都来不及引弓,猎物便没了。
更让人火大的是,这俩人还旁若无人的击掌庆贺,哈哈大笑。种种得瑟模样,连唐墨他亲姐唐柔然回家都磨着牙跟她娘说,“整个上午我都想干脆一巴掌把小宝抽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