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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六章势在必行
    他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天色向晚,天空之中有云朵聚集,阴影处形成了一条龙的性状,他灵机一动,故作忧愁叹了口气,“那不是龙么?”
    艄公抬头一看,也跟着啧啧称奇,“哎哟喂,还真别说了,我活了三十多岁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天上有龙呢!听我祖公说,一百多年前,越湖上出现过一条黑龙,来咱们越湖取水,好家伙!那才厉害呢!这越湖几乎都被吸干了。
    “能活着看一场龙吸水,我家祖公也是命大,啧啧啧,”他使劲摇头,“怎么说呢,就跟天都要塌了似的!”
    骆景云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这是说笑话吧?一百多年前的事,你祖公?你祖公莫不是成精了?”
    艄公脖子都红了,粗声说道:“冯大老爷你可别瞎说!我是没亲耳听我祖公说过,可我阿爷听过,我阿爷讲给我阿爹,我阿爹又说给我听的!”
    “这龙是不是要来取水了?”骆景云擦了擦手掌,满脸的兴奋,“官官府是不是该大力加固堤坝了?如此一来我的石料是不是就能卖上好价钱了?”
    艄公实在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我说冯大老爷,你是想发财想疯了吧?怎么就不盼着一点好?有龙来取水,你当是什么好事?到时候,我跟你说,咱们这越湖得翻一个底朝天,不光是这两道不怎么结实的堤坝得垮掉,”他回身指了指渐行渐远的堤坝,“这附近的庄稼、牲口、人,甚至是房子啊树啊什么的,到时候也都没了,说不准整个金华府都会没了半边。
    “冯大老爷,咱们渔洋小镇到时候肯定是保不住的,你觉得,你到时候还有命赚钱?就算是有命赚钱,有命花没?”
    骆景云恼了,瞪圆了眼睛,“我说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冯大老爷命大着呢!也命长着呢!我赚来的钱啊,我慢慢花!气死你!”
    艄公气乐了,“冯大老爷,你赚来的钱也不会分给我一文,你有钱没钱……”跟我有个屁关系啊!“嗯,我不跟你吵,你高兴就好啦!”
    说罢艄公果真不再说话了,只是专心致志摇船,要送骆景云去湖心的天心岛。
    天心岛方圆数里,这上面假山玲珑、树木繁茂、鲜花匝地,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景致如画,乃是当地权贵们的私人庄园,不光是天心岛本身,包括天心岛附近一里之内都是不许平民船只进入的,停泊在这边港湾里的,都是画舫。
    如今还不到避暑的时候,但是那些权贵之家也会时不时来天心岛散心休闲,因为天心岛附近水域被他们种植了不少的荷花、睡莲,如今荷花还不到开放的季节,睡莲却已经零星开放。
    再加上他们运送过来了一些本地不常见的稀有花卉,配合着天心岛的景致,那叫一个“美不胜收”。
    天心岛附近也有一些小型的战舰巡视,当然,名称自然不可能是这样现代化的,人家正经的名字叫做“飞虎舟”。
    在大夏的水战之中,坐镇指挥的元帅座驾叫做飞龙舟,护翼左右的叫做“飞凤舟”,作战的大船叫做“飞虎舟”,其余的小艇叫做“舴艋舟”。
    看到那威风凛凛的飞虎舟,骆景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这江南该是有多么的富庶,原本用于水战的飞虎舟,都能成为当地权贵的私用护卫舟!
    他们这是明目张胆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啊!
    这些年来朝廷对于江南也的确是疏于管理,谁让人家江南每年的赋税缴纳最多,贡献的稻米、丝绸最好来着?
    不让朝廷费心,朝廷自然也就懒得管了,放养的结果便是养出来一群土皇帝!
    骆景云脸色阴郁,从手下收集到的资料中了解到,当地的官员还有士绅乃至有钱的商人,过的日子比京城里资深的勋贵世家还要优渥。
    甚至,有些顶级的丝绸、茶叶、稻米都不会进贡,而是留作私有。
    他们彼此之间的攀比之风也十分严重,你穿的好,我就要比你穿的更好,你吃的好,我就要比你吃的更好花样更多,至于女眷们的衣裳首饰就更加不用提了,不说每次会客都会换至少三套不同款式、颜色、花纹的衣裳,就是自己在家中跟一日三餐一样,也要换三次衣裳。
    要说到用的东西那花样可就更多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算是做皇帝的,都没他们这样讲究。
    偏生他们认为江南这般富庶,能够每年给朝廷贡献那么多赋税,都是因为他们治理有方,或者对本地有功的缘故。
    也因此,享受起来便觉得理所当然。
    小船还没靠近天心岛周围一里的范围,便被飞虎舟拦下来了,艄公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他摇了多半天的船呢!最起码这一对男女还每人撕了一条云片糕吃,可他还一直空着肚子呢!
    趁着骆景云去和飞虎舟上的人攀谈的功夫,艄公冲着宋小青挤了挤眼,“大嫂,到地儿了,也该给我船钱了吧?”
    宋小青拢紧了手中的包袱,怯生生说道:“我没钱。”
    艄公深吸了一口气,“你跟冯大老爷好好说说呗?”他方才跟人家顶牛儿来的,这会儿知道害怕了。生怕冯大老爷一个生气,不给他算船钱了。
    这若是遇上真正的冯万钧说不准这一趟他还真就白跑了,但这一次是骆景云啊,所以尽管还是克扣了几文钱,倒也并没有赖掉船资。
    艄公赶紧摇船离开,这一回也是他倒霉催的,遇到了冯万钧,——冯万钧不光抠门而且嘴皮子不饶人,当时他也不敢推辞。
    一般艄公看到冯万钧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
    骆景云带着宋小青上了飞虎舟,飞虎舟几乎转瞬就靠在了码头,船上自然有人搭上了跳板,两个人跟着带路的人下了船,去见金华府船政。
    船政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官,别看职级不高,权力却不小,不光管着越湖流域的船只修造还有渔政,也负责堤坝修筑。
    油水特别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