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下来,骆景云召集了下属商议事情,宋小青就带着婉心在住处随意溜达。
他们所住的是一家木材行的后院,院子很宽大,还堆放着很多没有打完的器具,诸如车和农具之类。
后面还有一个宽大的棚子,走到了这边,她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之前和骆景云商量过的做避震的事情,这里又恰好是个木材行,所以,会不会这里有已经改装过的马车?
这般一想她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问婉心:“如果我进去看看,会不会太失礼?”
一个小学徒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笑嘻嘻说道:“不失礼不失礼,这里的东西本来就是替你们准备的!”
这小学徒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手里还提着一只刨子。
因宋小青还是女装打扮,所以当她看过来的时候,小学徒便情不自禁红了脸,娘哎,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呢!
宋小青提着裙子拉着婉心进了棚子里,就见棚子里用草帘子盖着不少东西,看着那起伏的形状,应该是马车没错了。
小学徒同手同脚跟了过来,道:“我师傅说,这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天降大雪,我们哪儿都去不成,就关起门来专门研究这个,做好了之后还没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婉心转头说道:“那你便把这些草帘子撤了,让我们好好看一看。”
小学徒脆生生答应了,立刻跑过去把草帘子全都掀开卷好放在一旁。
果不其然,这底下便是做好的两辆崭新的马车,没有上漆,只能闻到淡淡的桐油味。
小学徒解释道:“冬天天冷,做活不容易,上漆也容易不牢靠,就只走了两遍桐油。”
宋小青走过去,弯腰往车底下看,只见车轴上果真安装了自己描画出来的那种避震,为了结实,弹簧中间的柱子还是青铜的。
她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抬手指了指那边,问道:“那个是用什么做的?”
小学徒也弯着腰往底下看,笑着说道:“是铜的,为了做这个我们费了好些心思呢,您知道若是铜线太细了起不到作用,若是太粗了又容易断,我们试了好多回,才找到合适的尺寸,做成了几个。”
宋小青眨眨眼,拉了拉婉心,“找人套车,咱们出去试一试!”
婉心也很好奇,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就能让马车跑起来减少震动?行不行啊?
小学徒十分热心,“您等着,我叫人过来帮忙!”
很快,套车的马就被拉了过来。
这马车还是崭新的,里头除了必备的短榻、座椅之外什么都没有。
婉心严词拒绝了宋小青亲自试验的提议,“姑娘,还是我来试一试,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我反应快也不至于受伤,若是您也上去了,那可就不好保证了。”
宋小青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便点头答应了,叮嘱道:“你一定要把具体的感受记下来,一会儿告诉我!”
婉心郑重答应了,上了马车,小学徒自告奋勇去给赶车,三个人兴兴头头出了木材行。
宋小青就站在道边,看着小学徒手腕一扬,鞭子落在马臀上,那马儿撒开四蹄带着马车就往前奔去,马蹄落地,碎雪和着扬尘腾起,转眼就消失在眼前。
虽然天很冷,可是宋小青一颗心却是火热的。
站了大约一刻钟,还不见婉心他们回来,忍不住踮脚张望,肩头一沉,带着体温的狐裘披在了身上,紧跟着身后传来骆景云的声音:“在看什么?”
宋小青扭头冲着他笑道:“你可知马车都改造好了?”
骆景云微微一怔,方才一直在商议正事还没来得及问呢,看宋小青的模样,他便猜到了大概,“你看到了?婉心不在这儿,难道去试验了?”
宋小青拍手笑道:“全中!我估摸着也快回来了,等会儿便知究竟。”
说着话,车轮碾地的声音传来,马车渐渐出现在视野中,婉心根本就没在车厢里坐着,而是坐在车辕的另一边,看到宋小青就开始摇手,等近一些发现骆景云也在的时候,忍不住伸了伸舌头,讪讪的把手臂放下了。
小学徒赶车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渐渐放缓了速度,等来到宋小青二人身边的时候,便勒住了马,也不曾带起多大的尘土。
婉心从车辕上跳下来,兴奋地道:“爷,姑娘,成了!”
宋小青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嗯嗯!”婉心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真没想到只不过加了四根那种奇怪的东西,马车跑起来真的没有那么颠簸了。
宋小青再次看向骆景云,“如何?”
骆景云微微含笑,“既然如此咱们赶路的时候就换上这个。”
小学徒在骆景云面前十分拘束,根本就不似从前那般健谈,小心翼翼把马车又赶了回去,卸了车,牵着马去喂马。
木材行掌柜也出来了,知道他们已经试验过马车,便跟骆景云说道:“爷,马车造好之后我们还没有试过,之前不是道路一直不大好走么。如果您觉得还行的话,我们就把图纸画好给下一站送去。”
骆景云看向婉心。
婉心已经收了激动地神色,变得一片平静,淡淡说道:“可行。”
她在骆景云身边似乎是可有可无的,但到了外面便成了别人仰望的对象,见她如此,掌柜十分高兴,“好嘞,属下这就去办!”
骆景云牵起宋小青的手,发现一片冰凉,忍不住责备道:“知道自己怕冷还在外头这么久?”
宋小青嘴角含笑,“方才精神集中,并不觉得冷。”
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两天,换了马车,重新上路。
这一次赶路的速度就稍微快了一些,毕竟不能抄近路了。
在宋小青看来,新造的马车在平稳性方面还有待提高,但是跟从前相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做人得知足,这样便不错了!
到了正月十五左右,天气渐渐和暖,地上向阳处的积雪都有融化的迹象,行路变得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