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花却已经按捺不住尖声叫道：“宋小青，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怎么不去死！”
    宋小青转头莫名其妙看着她，“这位大婶儿，我认识你？”
    罗氏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道：“小青啊，这位……是别人家的如夫人，她说和你是同乡。”
    宋小青假意认真辨认了一下，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你是春花，张春花啊！咱们可是多时不见了！”
    她转身问罗氏：“太太，不知道我这位同乡犯了什么事？”
    罗氏轻轻叹了口气，“小青，她……被人发现在下人房里与人厮混，却说这一切都是你害的，还说出你们之间的一段旧怨。”
    宋小青认真说道：“太太，此刻之前，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张春花见过了，她在我们村子里闹出来一些不大好的事，全家都被我们村驱逐出去了。这事儿，瞒也瞒不住，不说我们村里人，就算是隔壁村子的人也都知道的。
    “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说了，当时我们里长说了，这事儿闹出来伤的是我们全村没出嫁的闺女的脸面，必须得压下去。”
    罗氏点了点头，这才是个识大体懂进退的好姑娘，她转头看了看凌县丞娘子，道：“凌太太怎么看？”
    凌县丞娘子怒视着张春花，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宋小青：“这位姑娘，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好好了解一下……”
    张春花尖声叫道：“宋小青，你别胡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宋小青瞥了张春花一眼，“你是怕我说什么？”但随即她又对凌县丞娘子说道，“这位太太，她有她的说辞，我有我的说法，不管怎么说，对你们来说都是一面之词。
    “不如这样吧，您去问问和我们都不相干的人，这样得来的消息才是最可靠的。不过，我宋小青可以跟您保证，我们姓宋的，顶天立地，从来都不做亏心事！”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可比张春花那歇斯底里的怒吼更有信服力，即便凌县丞娘子在盛怒之中，也不由得对宋小青多了几分赞许。
    她扭头看向罗氏。
    罗氏皱眉想了想，道：“王妈妈，我记得你有一个亲戚就是小河村的吧？”
    王妈妈忙道：“回太太，是我男人家的一个远方堂弟是从小河村出来的，如今给咱们府里送米面。”
    罗氏冲她点点头：“把人找来问一问。”
    张春花见大事不好，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哀哀叫道：“肚子！我的肚子！”
    若是往日，她一说肚子不舒服，凌县丞娘子定然急得要命，可是这一次，凌县丞娘子脸上竟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想要装晕，凌县丞娘子却不冷不热扔过来一句：“你若是不嫌地上凉，尽可以躺下试试！”
    地上怎么可能不凉！
    都已经过了霜降了，能不凉么？
    张春花两个膝盖此刻都已经针扎似的了，又冷又疼。可是凌县丞娘子这么一说，她就不敢装晕了。
    时间不大，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跟在王妈妈身后走了来，跟罗氏等人见了礼，一眼看到了宋小青，道：“这不是宋老倔的闺女么？”
    宋小青笑了一下，“大叔，恕我眼拙，我可认不出来您是谁。”
    “也难怪你不认识，”那人嘿嘿笑道，“我早就不在小河村住着了，也就是逢年过节回去一趟。”
    罗氏清了清嗓子，问：“地上那女人你可认识？”
    男人觑着眼辨认了一番，道：“认识，这是我们村张铁牛的老闺女，好像是叫什么花，那几年都说是我们小河村一枝花来着。”
    罗氏轻轻点了点头，“那么，有关她们俩的事儿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男人忙道，“我虽然不在小河村长住了，可是我一大家子都还在呢，过年过节总得回去，这村里人肚子里不藏事儿，所以有点什么大事小情的，我都知道！
    “这闺女啊，他们一家子早都被小河村撵出来了，户籍都不在那边了。这事儿啊，说来就话了……”
    王妈妈瞪了他一眼，“那你就长话短说！”
    那男人缩了缩脖子，忙道：“是是是。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个张春花，还有一个叫什么秀秀的，不安好心眼儿，见不得别人好，知道老宋家小闺女出息，会种地，就合起伙来想要坑人家一把。
    “好像是张春花相中了宋家的邻居一个小伙子，就想着倒贴，谁知道那小伙子看上了宋家的闺女，对他不搭不理的……
    “俩人合起火来，要坑了宋家闺女的清白，谁知道……”
    张春花眼见自己的老底都要被人揭了，嗓音更加尖利的吼道：“你胡说，你胡说！”
    男人冷笑一声：“我这可是听里长说的，难道里长也胡说？他可是说了，这俩闺女心眼儿不正，想让村里的泼皮二癞子害了宋家闺女的清白，谁知道弄巧成拙，反把自己俩人搭进去了。
    “这事儿闹得特别大，里长想捂着，可怎么捂得住！村里有这么恶毒的人，谁不得防备着点？日子还能好过么？所以大家伙儿就一起把他们两家人都撵出来了！
    “对了太太，那个秀秀的三舅还在咱们县衙门里当差呢，后来秀秀还进府里当丫鬟了，听说改了名儿叫‘秀儿’，我琢磨着人家总能改过，也就没提过这事儿，后来听见说被撵出去了，想必您也知道秀秀不是个好人了，我也就更没理由多嘴了……”
    王妈妈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后遇到这种事，就早说！”
    男人又缩了缩脖子，一脸畏惧，“是，下回不敢瞒着了。”
    凌县丞娘子“噌”的站了起来，问那男人：“你刚才说啥？这女人早就丢了清白了？”
    “是啊！”男人重重点头，“那天晚上，小河村好些人都看见了！”
    凌县丞娘子猛地转头看向张春花，却见她早就瘫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都不用再问了，事情肯定是真的！
    凌县丞娘子冷笑一声：“好哇，我倒没想到，我竟然被一个贱人给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