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镰有心埋怨宋小青几句,可是又知道本来她心里就不痛快,要是从此以后真的撂了挑子,那才糟糕了!
因此便凑过去跟她小声赔不是:“小青,二哥是个蠢人,你别跟二哥一般计较,这是大好事,二哥……二哥给你赔不是了还不成?”
“二哥,”宋小青冷冷说道,“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宋二镰脸色一变,再怎么说他都是当哥哥的,这么多年了,只有他算计别人坑得别人说不出话来的,可从来没有吃过别人的下句,这脸上就有些下不来了。
但还顾忌着是在外头不能丢人,所以耐着性子说道:“小青,我知道你生气,可是刚才要不是你跟王管事把事情说死了,能这样吗?我是你二哥,难道说你两句都不能了?”
宋小青腾腾的怒气忽然就抑制不住了,扬起脸来,神色更加冷淡。
宋大嫂眼看不好,一把把她拉到身后,跟宋二镰说道:“天不早了,咱们也是该回去了,太晚回家,爹该担心了。”
宋二镰这些话说出口去不由得又后悔了,方才王管事那些话他是真的听进心里去了,他的确是有些小聪明,可也没到那种认为自己是绝顶聪明的地步,人家王管事是在县城里混得开的人,难道还不比自己有见识,人家都觉得妹子有本事,怎么自己就看不到?
惹毛了这小丫头,没好处!
再说了,真要说他对宋小青有多好,那也说不上,宋小青生而丧母,幸好那时候大嫂已经嫁过来了,是大嫂一手将她拉扯大的。
他还记得,大嫂刚生下大宝那几年着实是有些困难的,家里也穷,大嫂带着奶娃娃也要下地,就通常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
大宝一定是被背在背上的那个,那么小的奶娃娃,日头晒一天,滋味儿能好受?
但是大嫂怜惜小青身子弱,总是将她护在怀里,不肯被太阳晒到。
等到大一点了,有什么好吃的,虽然大嫂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明显对小青比对大宝二宝更好。
他呢?没成亲的时候是个大小伙子,不可能带着一个奶娃娃,成亲之后,又想法子不去多管一点事,并为此沾沾自喜,现在还拿出做哥哥的款来了……
宋二镰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的脸上烫的不行。
王管事并没有因为合作不成,就食言,仍然派了人护送他们回家,还特意套了一辆马车。
宋大嫂和宋小青等人都在马车里坐着,车厢里还有一个炭盆,里头的炭足够支撑到他们回家。
而宋二镰就赶着自己家的骡车,车上拉的都是今天采买的年货。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有些沉默,宋大宝是本来就不爱说话,宋二宝是大哥不说话他就不吭声。
宋小宝平日里到是挺爱说话的,但是今天的事情她虽然没有参与全过程,却也猜到了一二,作为闺女,她不能说他爹怎么怎么不对,可也不能就这么说她姑怎么怎么对吧?
宋大嫂看着宋小青淡漠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一沉默,就显得路程有些长了,时间过得太慢。宋小青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宋大宝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肩膀送过去让宋小青靠着。
宋二镰独个儿在那边,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本来么,出来的时候自己拉着一车人,大家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可是回去的时候,那几个人都在马车里取暖,只有自己一个吹着冷风,晚上连饭都没吃,肚子还是空的呢……
唉,早知道,何必跟小青那么较真呢。
宋大嫂摸出来一个小包,这是她上街的时候买的点心,本想回家去再给家里人分着一起吃的,可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都听见这几个孩子肚子里咕噜噜乱叫了,“行啦,等回家还得等一阵子呢,都别装了,过来吃东西!”
宋小宝“哇”的一声扑了过来,“大娘,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宋大嫂在她头上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你这臭丫头,以后可别胡说,亵渎神明的!”
宋小宝吐了吐舌头,抓过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宋大宝先给宋大嫂拿了一块,又给宋小青递了一块,然后照顾了二宝,自己才开始吃。
糕点数量不多,每人吃了两块,就所剩无几了。
宋大嫂也觉得今天小叔子做的有点过分了,但是自己这些人都垫了垫肚子,唯独晾着他也不好看,就吩咐宋大宝给外头的车夫和宋二镰各自送两块糕点。
宋大宝下意识去看宋小青,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姑姑和二叔赌气是能够看出来的。
宋小青扯了扯唇角,“听你娘的话。”
宋大宝这才给车夫和宋二镰去送。
车夫摆手不要,“外头风大,我就不吃了。”
宋二镰却没有客气,他们也没有不在风地里吃东西的讲究。
外头天都黑透了,车夫拿出灯笼来点上挂在车厢顶上,虽然不是很亮,比没有是强一些的。
道路再怎么长也有到头的时候,何况这段路也不算特别长,远远看见小河村的影子了车厢晃动也更剧烈起来,即便是车厢里垫的比较厚,宋小青还是觉得被颠得难受。
不过车夫的速度也缓了下来,冲里头说:“快到了,你们村这路不好走,我怕烧了灯笼,稍微走慢点啊!”
宋大嫂忙和他客气了几句。
宋二镰没有这个忌讳,村子里的路又是走熟了的,说了一声,就先进了村子。
等马车进了村,宋二镰也到了家,宋老倔和宋大镰都接了出来。
家里早就做熟了饭了,只是他们一直不回来,宋老倔就让家里这几个人先吃。
虽然看出来这几个人神色不大对劲,但因为有外人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宋老倔什么都没问,招呼着他们吃了饭,安排车夫睡下,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招待了车夫一顿饭,那车夫就告辞回县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