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吃完了一大桌子日料，王小溪说要消食一蹦一跳下楼到江边散步去了。秦雪鸥皱着眉头看起了账单：“一顿饭吃了四百多块。不好意思啊，让你破费了。”
    刘锡浪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说：“雪鸥，别这么说。跟你在一起一年多，都没请你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很多次都是你请我吃的。别为了钱心疼，我马上就能赚到很多钱，给你想要的生活了。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相信吗？”
    他满眼真诚。秦雪鸥用力点了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刘锡浪把她们娘儿俩送到秦家父母楼下，王小溪总算主动叫了一声：“伯伯再见。”秦雪鸥牵着女儿的手下车，刚要往家走，刘锡浪出声把她叫住了：“雪鸥，你等等。”
    秦雪鸥回过头，只见刘锡浪快速下车，在车尾箱里捣鼓半天，掏出了一瓶像酒一样的东西递给她，献宝似的说：“这是我珍藏的一瓶85年的五粮液，帮我送给你爸吧。今年我没法去给你爸妈拜年，你替我向老人解释一下。今年以后，我保证不再缺席。”
    说完，他就开车向前驶去。秦雪鸥目送着他的车渐行渐远，看着手里的那瓶明显有些年头的五粮液，感觉心里暖暖的，不一会又突然空了。
    当天晚上，秦家安排去秦雪鸥三叔家拜年吃饭，地方恰好就在秋云家附近。秦雪鸥吃完饭就和久未见面的兄弟姐妹一起唱歌去了。她心里惦记着刘锡浪住在秋云家总觉得怪怪的，就走出包厢给刘锡浪打电话。这下，他倒是马上就接了。
    “喂，雪鸥。怎么了？”
    秦雪鸥想了想，说：“我刚刚在叔叔家拜年吃饭，吃完饭跟兄弟姐妹一起唱歌。小溪玩得正欢。你能不能帮我送爸妈回去？”
    他爽快地回答：“好啊，我正好忙完了。你把你爸妈的位置发给我，再把你爸的电话给我。我直接跟他联系。然后我就去咱俩昨天的地方等你，你唱完再过来？还是我送完你爸妈再过来找你？”
    “嗯，你送完就别跑了。你累了就先去酒店睡觉吧，我唱完歌过来。”秦雪鸥思忖了一下，还是觉得让他见兄弟姐妹早了一些。
    随着春节假期的过去，刘锡浪更忙了，秦雪鸥很快也上班了。
    李华端着一杯咖啡，在办公室里默默地出神，他感觉2019年的春节假期像是做了一场梦，美轮美奂，醒来却是一场空。
    大年初六，他值班的时候收到了秦雪鸥的微信，他看到秦雪鸥头像上的那个“1”的时候，欣喜若狂。可是把注意力转到下面的文字时，却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李华，你现在忙吗？我有话跟你说。”
    以李华对秦雪鸥的了解，这样开头恐怕凶多吉少。
    他想了一会，假装什么也没感觉到回复：“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不忙！”后面还跟了三个憨笑的表情。
    接着，他就开始等待秦雪鸥对他的审判。
    果然，没等多久，秦雪鸥就给他发来了一大段话：
    “李华，谢谢你在我最难受，最迷惘的时候给了我温暖和帮助。更谢谢你的青睐，我到现在还是认为，你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对我的感情和表白都是那么让人自豪。只是，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回来了，明确表达我对他很重要。这几天，我也冷静地想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我爱他，所以我决定再赌一把！”
    李华反复地把这段话读了很多次，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揪起来，然后往下沉。
    “雪鸥，为什么要赌？安心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停顿，把后面的文字删掉，只剩下“雪鸥”两个字。
    改成：“雪鸥，为什么不给我机会？我有哪里不如他吗？”
    停顿，全部删掉。
    李华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内心如此焦虑，不知道怎么回复，仿佛怎么回复都是错。
    他颓然放下手机，拿起了手边的那张“凤凰古城”三日游的宣传单。这是他大年初四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路过一家餐厅在门口看见的，针对新年假期最后几天的短线旅游宣传单。他拿起来看了一会，然后折好放进口袋。他算了算日子，自己初五到初八值班，然后就可以休息三天，这三天，雪鸥也还没有上班，正好，雪鸥的生日也在那三天里面。他想着安排一次和秦雪鸥的短线单独旅行，给秦雪鸥一个惊喜，想想都很幸福。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惊喜带给秦雪鸥，她却告诉他要“再赌一把”。
    一时间，秦雪鸥的话再一次回荡在他耳边：“李华，你给我点时间，好好整理和包工头的感情，然后我们再试着开始好吗？”
    小可的话也回荡在他耳边：“李华哥哥，加油。我支持你！”
    然后，就是那些娃娃机，娃娃机边秦雪鸥和小溪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他突然很不甘心，把手边的宣传单拍照发给了秦雪鸥，附上留言：“雪鸥，这是我为我们准备的三日游。初九出发，十一回来。那几天正好包括了你生日，你给我个机会帮你庆祝生日好吗？”
    信息发出去之后，他心里很忐忑。以他对秦雪鸥的了解，这个提议十有八九会被拒绝。可是他想试一试，哪怕有那么一丝希望，他都想试一试。
    过了一会，秦雪鸥果然回复：
    “李华，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我生日。你没有发现吗？前几天我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很不开心，我心里牵挂的是他。我不愿意身心分离地生活，你难道愿意我人在你身边，心却没在你身边吗？我想这样，是对你的感情不尊重，是一种亵渎。”
    看到这条消息，李华苦涩地笑笑。是啊，这就是秦雪鸥——对自己，对他人一直都是那么坦诚。不愿意骗人，也不愿意骗自己——这就是他爱着的秦雪鸥。
    可是，这一刻，他甚至希望秦雪鸥卑劣一些——那样，或许他能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心，让她爱上自己。
    李华按下手机锁屏键，选择不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