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秦雪鸥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臂,从自己的脖子下轻轻地穿过。过了一会,她翻了个身,又感觉有一只手帮她掖好了背后的被子。
她前一晚几乎没睡,本就困得要命,虽然感觉床上有些异样,但是实在是醒不来。加上这些“异样”好像也没给她带来不适。相反还让她更温暖更舒服了。她在睡梦中沉醉,不自觉往似乎更温暖的另一侧挤了一挤,还伸手抱住了一旁的那个“大枕头”。
嗯,这个枕头还挺长的,不如把冰凉的脚也搭上去。
就这样,她咂咂嘴,渐渐地呼吸平稳。
那只被她当成枕头的“包工头”,忍受着肚子和腿肚子处的压迫,无奈地笑了笑也闭上眼睡去。
快天亮的时候,秦雪鸥渐渐清醒。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明明白白感觉到了异样:
自己抱着的貌似不是枕头,很暖,还会一起一伏;腿搭着的地方也有软硬相交的触感,分明是一条更大的腿;脖子下的枕头也不是乳胶枕头该有的触感……
她羞红了脸,不敢睁开眼,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轻轻地、偷偷摸摸地试图先后把腿和爪子挪回它们该呆的地方。
腿,挪了下来,成功。秦雪鸥轻吐了一口气,仍旧不敢睁眼。
爪子,慢慢往回收,慢慢往回收……突然一只更大的爪子按住了她的爪子,然后轻轻使劲,把她的爪子拉回了刚刚的位置。额……似乎更往下了一丢丢。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秦雪鸥心中哀鸿遍野,闭着的眼前仿佛有一头大狼——一头大灰狼正张着血盆大口准备迎接她的脑袋。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脖子下的手臂一紧,抱住了她的肩膀。
此时的秦雪鸥正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弓在自家床上。颈椎紧张、腰椎紧张、双膝呈九十度蜷曲,双眼紧闭。
怎么闹钟还不响?平时听着就烦的闹钟,这一天,她怎么就那么盼望它赶紧响起?这样的话,她就有足够的理由跳下这张充满危险的床。
嗯,不记得是谁说过,清晨的男人最是恐怖。
她横下心,打算借着上厕所的故强行起床。嗯!就这么决定了。
她使尽了浑身力气翻身,起床,跑向厕所——一气呵成。
厕所门锁上的那一刻,她有一种脱离虎口的感觉。
然后,她就听到了“包工头”起床朝厨房那边的洗手间走去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安全了,急急忙忙上完厕所刷完牙,然后装作没事人似的打开洗手间的门。冷不丁的,就一头撞进了一个怀抱。
然后,她就被“公主抱”了起来,再次被丢到了床上。
再然后……
天终于亮了,闹钟也响了。可是,秦雪鸥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根本爬不起来。她懊恼地紧紧闭着眼睛,感觉着面前那道没安好心的呼吸。
不用睁眼都知道,那个最坏最坏的男人,此时正在以一种怎样胜利的姿态,盯着自己身旁,哦不,是身下的猎物。
秦雪鸥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的好名声就此断送了。
她为自己的好名声默哀,继续默哀……
她真想抬起脚踢向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她想不通有精神洁癖的自己,怎么就跟这个只见了三次面的男人,就这么发生了那种关系。
脑仁儿疼,她没好气地开口:“还不快起床?我要迟到了!”
男人自顾自“呵呵”笑了几声,利索地翻身下床,钻进了厨房。
当厨房里再次飘过来煎鸡蛋的香味时,秦雪鸥突然就想通了:虽然被“欺负”了,但有鸡蛋面吃,也算没有吃太大的亏!
快速起床,再次刷牙、洗脸,走进厨房吃面。秦雪鸥板着脸故意不抬头,不看刘锡浪。可脸上的红晕和眼底的柔情,却怎么也隐藏不住,那种名为“幸福”的味道呼之欲出。
刘锡浪仍旧开车送秦雪鸥上班,仍旧把车停在她淋不到雨的地方,只是不再贫嘴,仿佛也在思考什么。
快到秦雪鸥单位的时候,刘锡浪终于开口了:“雪鸥宝宝,我上午去交警大楼继续办事。下班我还是来接你?”
“不要,你让我冷静一下,想明白了我给你发信息。你不要打扰我。”秦雪鸥脱口而出。
刘锡浪叹了口气,说:“好吧,我……”
他停顿了一下,再接着说:“你好好想想吧。”
到了秦雪鸥公司楼下,她“再见”都没说,就急匆匆地跑向了电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上了楼,她站在办公室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向下看,刘锡浪的车还停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地移动,开出了公司停车场,消失在大路的尽头。
秦雪鸥有些懊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在害怕什么。其实她心里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都是单身,发生些什么也是正常。怎么后来这一闹,两个正儿八经谈恋爱的人,倒被自己弄成了“一夜情”的感觉。
两个人刚刚才建立的亲密关系,就这么被害羞的她弄拧巴了。
一上午,秦雪鸥都被一种名为“纠结”的情绪所包围,根本无法安心工作。
她索性放下文案,走进了隔壁的小房间,点上一根烟,用李华跟自己谈话的方式找自己聊天。
“秦雪鸥,你喜欢‘包工头’吗?”
“喜欢。”
“那,跟他发生关系,你原意吗?”
“嗯,其实还是原意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说呢?说自己要好好想想?”
“其实我只是害怕,害怕他认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毕竟才见了三次面。”
“你现在最痛苦的是什么?”
“是害怕。”
“你害怕什么?是害怕他误会你还是害怕失去他?”
“其实,害怕他误会我,也是害怕失去他。因为害怕最终失去他,所以才害怕他误会我。”
回答越来越绕,自己的内心却越来越清晰。
她走出小房间,嘴角含笑。看来“久病成良医”这句话真没错。再加上配合给小可治疗的经验。现在的她,客串心理医生给自己治病也驾轻就熟了。她想,如果李华知道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给自己治病了,一定会为她高兴吧?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温暖、阳光的大男孩的身影。这个身影一直在默默地给她支持。这一刻,那个身影似乎也给了她某种力量——追寻幸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