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宁生离开酒店的同时,统力已经联系上了乔治,把发生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他,让他尽快赶到与顾嘉遇见面。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乔治紧抿着嘴,神色不再如平常一般随意,紧皱着的眉头,担忧之色显于脸上。
童年时期母亲的虐待和自杀在顾嘉遇的心里留下了不可抹灭的伤害,特别是他亲眼目睹了她母亲的死亡,造成了他心里对女人的反感,无法与陌生人身体上有任何的接触,一旦越线,他会随之恶心反感,甚至有可能暴躁。
而赵宁生是他内心世界唯一的支撑点,对他来说,是呈现两段性的结果。
好的一面,他对她百依百顺,很听她的话,他能积极的想要改变现状,让自己变得更好。
坏的一面,他非常害怕她知道他内心所认为的不堪的过往,担心她知道这一切之后会离开他,而这种忧虑害怕和恐惧,只会加剧他更不好的情况。
安璐的出现将他原本因为顾氏那两兄弟所有的担忧一下子加重了。
此时的顾嘉遇,内心非常的焦虑。
乔治走近了他,蹲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他,语气很平缓,“嘉遇,别担心,宁生已经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们回到沙发上坐着好吗?”
抬眸的瞬间,乔治被顾嘉遇的眼神吓到了,那阴森的眸色,好似一眼望进了心底,看透了他的所有想法,冷入骨子里头。
他在抗拒,抗拒他人的无论任何意图的靠近。
怔了两三秒,努力的定了定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嘴角微扬。
“是我,我是乔治。”
顾嘉遇瞳孔微微一颤。
他知道他有在听,乔治蹲在离他还有三四十厘米的地方。
“你不想让宁生知道你的事情,是害怕她会离开,是吗?”
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乔治将声音放缓了更多,“我认为她不会离开的,因为我可以看得出,她对你的感情,她目前只是因为不知道你的想法,她需要知道你的想法,坦诚相待,是最好的良药。”
“你要相信她,相信你心里爱着的人,尝试与她说这一切,好吗?”
顾嘉遇低下了头,扶额神色有些痛苦,“思思……她很善良,一直都是……”
在他心中赵宁生的位置就是撑起整个世界的柱子,是他唯一的善良和柔软之处。
正因为如此,如此善良的人,要怎么接受不善良的他?
他在害怕,在犹豫,在踌躇不定。
望着他,乔治心里很是感触,做治疗者的要求之一就是共情,理解对方,并从他的角度去感受他的想法,理解他的痛苦。
其实在这个月里,他已经多次提出,无法继续做顾嘉遇的治疗者,他与他之间的关系太过密切,治疗者和访问者关系一旦成为朋友,会影响到病情的治疗,也有可能会无意间代入治疗者主观想法,这对他的治疗并不好。
而顾嘉遇也再三的拒绝了这件事,无法重新建立对另外一个治疗者的信任感。
在顾家,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随心而做,稍有不慎,那就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权利的争夺正是如此,家族的争夺表面看起来和和睦睦,其实内则人心各异。
外人看起来似乎不近人情,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兄弟情。
只有成功者和失败者,失败的,只能默默的从位置上退下来,接受这一切的失去。
所有他的病情,一直都是隐瞒。
即使提出了团体治疗方案,能对他的病情好转效果会跟好,顾嘉遇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因为他不能让他人知道他的病情,一旦被别人知道了,有心人则用这个作为要害,用尽各种手段的抨击。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会和我一样,明白你,理解你,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一起……不!我不会让她知道,思思绝对不能知道这一切,安璐……”
突然之间顾嘉遇怒了,嘴里念着安璐二字之,乔治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嘉遇,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那样相信赵宁生,把这一切的事情都告诉她,并且把你心里的害怕也一起告诉她,我会陪你,我们会一起告诉她。”
他不断的摸着心口上的小玉石,试图让内心的狂躁能平缓下来,强忍住要砸掉整个房间所有东西的冲动。
“出去,这件事情谁都不能告诉思思,她绝不能知道。”
“顾嘉遇!”
“出去!”
乔治看着他,哑口无言,无奈的叹了好几声,只好站了起来离开。
说起来,治疗过那么多的来访者,唯独顾嘉遇是最不听话的,每一次布置的作业,他要是能完成,他比他本人的喜悦感还更大。
有千万次想要放弃,可一想到那过命的交情,他就忍下了所有的无奈。
谁让救了他一命,这救命的恩情,还是得报的。
一出房间门,把裤子后口袋的手机拿了出来,向左一滑,挂断了电话,通话记录时长正好是从他进房间到出房间的时长。
作为朋友,只能帮到这份上了。
作为治疗者,他不能主动去劝告他进行治疗或者要求他应该要怎么做,只能等待他做出选择,这样效果才能更好。
统力把手机放入了口袋,看着眼前思绪不明的人,低声道,“夫人,顾总心里只有你一人,而且他非常的在乎你,只不过有些事情,他需要一些时间,想好了才能告诉您。”
赵宁生低着头,一脸深思,刚刚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只想立即马上见到他。
她知道,他需要她。
想起他每一晚上都会用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送他的那枚婚戒,擦的锃亮锃亮的,然后再心满意足的重新戴回无名指间。
把钥匙抛向了半空,统力一把抓住手心了,眸色有些讶异。
“夫人,这是?”
赵宁生打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你刚刚不是才说你负责开车吗?”
“夫人,您要去哪里?”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