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荛从小虽说家境并不富裕,但也可以算得上是富足了,如今活到这个年纪,才终于初尝了人情冷暖的滋味。
苦难使人成长,可这样的事到底算不算的上是苦难,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她只清楚记得,白桑枉顾他母亲的警告,再一次跑来找她的第二天,她就成功地收到了退学申请,外加邮箱里一份自己父母的详细工作地点和工作经历介绍。
退学申请还是说客气了,学校的意思是要她单方面申请退学,但实际上,这就是学校要她退学的意思。
短短几天之内遭此变故,她从未觉得人生在此之前能灰暗到这个地步。
学术造假这个问题的性质一向就很严重,孟荛很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处境。但她以为,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找白桑,那他们就有可能放过自己。
可事实原来不是这样的。
白桑只是听说了她的事,来学校找机会想见一面说几句话,她就毫不客气地被罪加一等。
她觉得自己可能完了。
走投无路之时,她想,在这个城市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白桑了。
可见了面之后他身边多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是奢侈品牌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她不得不承认,也要比自己有气质的多。但白桑以前是怎么说的?他说他从来没喜欢过别人。
现在,也是他自己说的,“你比我大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一直喜欢你,既然我父母不同意,那就算了吧。”
算了吧。
孟荛记得,当时她还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我这样你叫我去哪?”
他说,“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好吧。
她从来不知道白桑说话还能这么难听。不是以前那种一个高中生对待叛逆时期遇到的对自己的成熟产生质疑的人的驳斥。而是,就好像她被全世界舍弃了之后,他也当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她回答说:“好。”
她不是不敢回家,只是因为这种事灰溜溜地回家,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苦心栽培自己的父母。
她害怕看到他们心痛的眼神。所以迄今为止他们都不知道女儿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再也没回过家了。
在那之后不久,她就遇到了许谦——她命中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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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桑灌了一杯酒,道:“这些年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孟荛笑,“你讲的什么故事,难不成还有个双胞胎替你留学不成?哦,那倒也是好事,不如我去找他玩两天——”
“孟荛!”
她语气里的轻佻和无所谓的态度深深刺激到了白桑,他根本不想听她是怎么说出这些糟践自己的话来的。
孟荛摊摊手,无所谓地一笑。
“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其实你是在乎我的,你只是想转移一下你妈的注意力,就故意装作讨厌我,然后去和你那个什么狗屁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其实还在暗地里偷偷关注我?”
白桑不答话了,但他眼底的神情分明表示,他要讲到的故事应该和孟荛猜测的版本差不多。
孟荛看了他两眼,“呵,就这点修行,也好意思说是我抛弃你的?您能不能要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