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玿晗把人抱到床上，调好空调，拉好窗帘，盖好被子，做完这些小事以后，在她身边躺下。
    他手托着脑袋，手肘撑着床，侧着身子看爱人的睡颜。
    这时候还没有半点睡意，桌上放着的案卷也不想去看，只想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初云舟闭着眼睛，蝶翅一样的睫毛在眼圈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睡的安稳极了，好像并没有做噩梦。
    关上窗帘以后，卧室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看的有些不清楚，更像是开了一层偏暗的滤镜。
    张玿晗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忽地就想起了他们相识的第二天晚上。
    那天晚上是在蒲公英地，头上繁星点点，还有温柔的月光倾泻满地。他也是这样在她身边看她闭上眼睛的样子，美好的不像话，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可能就已经春心萌动了。
    熟睡中的初云舟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滚到他怀里来了。
    张玿晗躺平了，然后动作轻柔地揽住她，这才终于闭上了眼睛。
    等初云舟醒来时，日头西斜，天光是一片红色，她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待眼神清明时再看，原来那一片红色天光云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烧云。
    初云舟伸了个懒腰，看清是火烧云后，拖鞋也不穿就急急忙忙地跳下床，两步跑到落地窗前，把窗帘全部拉开，兴奋地大声道：“玿晗！玿晗！你快过来！”
    张玿晗正在厨房冲蜂蜜柚子茶，突然听她大声喊他的名字，便捧着那杯蜂蜜柚子茶去找她。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初云舟像个小孩一样指着窗外的天光云影：“火烧云哎！我都好几年没看见过了。”
    上次看见是和初云端吃完午饭以后散步，不过却是在异国，第一次看见是在家乡，五岁的初云舟被初云端抱着，身边走着初夫人，他们也是饭后散步。
    张玿晗先是弯腰拿起她的拖鞋，然后走到她身边：“你以后也能经常看到的。”
    他把拖鞋扔在初云舟脚边：“快换上鞋，然后洗脸换衣服，我们去花鸟市场。”
    初云舟抬起脚穿上拖鞋，然后踮起脚尖，张开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嘴巴微微嘟起来。
    张玿晗知道她这个动作是在讨一个亲吻，他俯身侧过脸在初云舟嘴边落下一个吻。
    初云舟得到亲吻以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拿过他手里的蜂蜜柚子茶，喝了一口：“你没睡觉吗？”
    她还是应该先漱口再喝这个，初云舟喝了一口在心里想道。
    张玿晗：“我有睡觉，只是比你先醒。”
    初云舟转过脸看着天上的火烧云，闷头把一杯蜜茶全灌下去了。
    两个人收拾完了要出门了，外面的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今天晚上的月亮蒙上一层水雾，好像长毛一样。不过即使月光微弱，这个城市依旧明亮。
    华灯初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从城市中心呈放射状分布，辉映着整片黑色天幕。
    他们在花鸟鱼虫市场并没有买什么，买了一盆风信子和两尾黑色的大眼金鱼。
    第二天的假期，张玿晗带着初云舟去做了去疤手术，初云舟从手术室里出来就决定要去买一条无袖连衣裙。
    上午做完手术，下午就窝在家里看电视看书，两个人互不打扰，过起了细水长流的小日子。
    之后的几天里，雷氏制药安分的很，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对于牧扬和他的那几个帮凶，他们审了很多次，但是就是不松口，就是不把幕后老板供出来。
    韩潜出院在家休养了三天又来上班了。
    李局给她批的假期是一周，这可好，病假没过一半就赶着来上班了，这么热爱工作的吗？
    韩潜给出的解释是：她伤的其实不重，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就是要注意一点，不能提重物。
    这些话都是说辞，大家心里都明白，可大家心里更明白杀害伊小楠的凶手虽然已经归案了，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可是他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抓到一点实质性的证据，这一点才是最让人着急的，他们不知道幕后黑手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局面太被动，对他们太不利了。
    初云舟今天一到市局，韩潜就告诉她，牧扬要见她。
    关于伊小楠谋杀一案的所有资料都已经移交给了法院，法院明天就会开庭，宣布处判结果，牧扬也会被转移到监狱。
    她本来是不想见的。
    见他干嘛？给自己心里添堵吗？
    韩潜察言观色，看初顾问犹豫的样子就是不想见，同事已经告诉她了，这混蛋惹恼了初顾问，气的初顾问当场拍桌子走人。
    初顾问是什么人？绝不轻易发飙，韩潜都没见过有什么事有什么人可以让初云舟当场发飙发怒的。
    这个混蛋一定是说了什么话，才让初顾问这么生气。
    韩潜把牧扬的名字记在自己的黑名单上，从此更加看他不爽，见他恨的直咬牙。
    “初顾问，你要是不想见，那咱就不见。”韩潜说道。
    初云舟：“不，去见他。”
    韩潜心里不解，干嘛去见那混蛋，难道他是在接受审判的前一秒，内心悔悟了，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把他的金主爸爸供出来了？
    绝对不可能！
    韩潜一脸的信誓旦旦。
    初云舟也不会觉得牧扬提出要见她是想要坦白，她只是好奇，好奇牧扬还能说出什么来。
    警察把牧扬带到审讯室，初云舟端着一杯水坐在电脑监控屏前观察他。
    不过几天没见，牧扬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一些。
    韩潜就站在她身边，有点不能理解初顾问说要去见牧扬，却又坐在这里，迟迟不进去。
    “初顾问，你说的‘见’他，不会是这种‘见’吧？”韩潜指着电脑监控屏里的牧扬说道。
    初云舟差点被这一口水呛到：“你想的挺多，我就是想晾晾他，挫挫他的锐气而已。”
    韩潜：“……”初顾问，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是不一样的烟火呢。
    呸呸呸！怎么还唱起来了。
    韩潜的内心戏一如既往地丰富。
    初云舟喝了一口水，把杯子递到韩潜手里：“别跟进来啊。”
    韩潜还没踏出去一步的脚停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