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抿着唇角垂脸，明明房间里就我自己，却又难为情的要命！
    “说！”
    霍毅恬不知耻的强调，“说出来。”
    “想了！”
    我赖唧唧，“我想大哥了行不行！”
    “肖鑫同志，态度不端正！”
    霍毅发出记满意的笑音却又佯装不悦，“再说一遍！”
    “不说！”
    我吭吭着，心拧巴的像麻花似得，“你都走多久了才给我打电话，元旦都没有消息，那天表扬会……”
    “肖鑫。”
    霍毅打断我，“我只争取到两分钟的通话时间，你告诉大哥，第一天上班累不累？嗯？”
    两分钟？！
    这么短？！
    “哦，不累！都挺好的！”
    我本能的瞄了眼手表，“厂子不错，就是小了点，同事都很好，厂长对我也很照顾，有间很大的办公室，我们都在一起办公，蛮热闹，你别担心，我这边什么事都没有的，还有啊，我今天上班是开……”
    隐约的——
    话筒里传出‘滴滴’~声响，通话还在继续，这声儿就像是有电话插进来似得，提示音儿！
    我不禁有些着急，：“喂！大哥，这什么声儿啊，谁要占线路了吗？是不是时间要到了啊！！”
    滴~滴~滴~滴！~
    话筒里的锐音儿还在继续，持续，而又短促！
    电报似得！
    我紧了紧眉，猛地，猜出一二！
    大哥这种任务中的外部通话百分百是在监听状态的！
    也就是说，我和霍毅无论聊什么都有听众！？
    想到这！
    我只能压下一些要出口的话，尤其是车的事儿，不能提，影响不好！
    “肖鑫。”
    霍毅在话筒另一端沉了沉气息，“再说一遍你想我，你第一天工作，老子有奖励！”
    滴滴~滴滴！~
    隐隐的，这回伴着锐音儿插进个蛮恭敬的男声，“霍医，时间要到了，外线再接就会被红军发现，指挥部暴露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我去！！
    哥们懵了！
    果然有听众撒！
    大哥这是顶着犯错误的危险和我通电啊！
    心一横！
    我轻声出口，软绵绵的，“大哥，我想你了，你别担心我……”
    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肖鑫！”
    霍毅的呼吸隔着听筒我都感觉重了，“老子想死你了，等我回去！”
    嘟——
    加长忙音！
    “喂！大哥！大哥！！”
    我心尖儿还颤着……
    声没了！
    用秒表计算的两分钟啊！
    我涨着脸对着电话，几秒后，咬唇发出记笑音！
    虽有丢丢没把话说畅快的小抑郁，但满脑子都飘荡着霍毅那句‘老子想死你了！’
    心情瞬间就腾飞了！
    还有话务兵听众呢——
    大哥真是不吝！
    不造害臊！
    “妹子！！”
    正美着！
    黄兰香喘着粗气开门而入，脸跑的通红，手上的饭盒朝着茶几上一放，另一手的纸袋就朝我递了过来，“我刚才去食堂看到林主任了，他说这个是霍医生从驻训处叫人给你带回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特别轻……”
    我看着纸袋，想起霍毅说的‘奖励’——
    “妹子？你看看啊，这是什么啊！”
    我笑着接过，拎着纸袋凑到耳边微微一晃，沙沙声响，“小兰，这声儿好听吧！”
    “啊？”
    黄兰香懵懂，气息还不匀，“我知道里面有东西，本来以为是信，可听到声音又觉得像是小石头子儿……”
    “瓜子仁。”
    我淡声说着，牵着嘴角打开纸袋，心暖暖的，意料之中，“你看……”
    仍是不多，但对我来说，够了！
    足够！
    貌似，霍毅比我更记得这种第一次……
    我第一次出门找工作！
    他给我买蛋糕！
    第一天上班，他给我来电话，送我爱吃的……
    呵！
    对我！
    比我自己都要上心啊！
    “天哪！！”
    黄兰香讶然，“霍医生让人送回来的……就是这小半袋的瓜子仁？这是，霍医生亲手剥的？”
    “嗯！”
    我点了点头，他爱干净，所以剥完都会放到纸袋里，瓜子仁倒入掌心，塞到嘴里，大口的嚼着，心里轻轻的笑着，莫名的，想到他给我讲的笑话——
    大哥啊！
    是在掩体战壕里剥的么，冷吗！
    “妹子诶！”
    黄兰香睁大眼，“你就这么吃了啊！一口一半没了！”
    “那怎么吃？”
    我回着，“大哥剥完就是让我吃的啊！你吃吗，尝尝……”
    “我不吃！这是人家霍医生的心意！你得……”
    黄兰香扶额，头疼的，“妹子啊，你得慢慢吃啊，一粒一粒么，我家冯国强别说给我剥了，他就是给我买袋瓜子，我都得不舍得吃啊，你怎么，两口就要给……”
    “哈哈~”
    我轻笑着，“小兰，我就得这么吃，否则他不痛快！”
    一粒一粒！
    小家子气！
    不是我大哥的风格！
    纸袋里折了折揣进裤兜，还剩了口，心情不好再吃！
    此乃治愈良药！
    “你……”
    黄兰香无奈的笑着摇头，“我是不明白你啊，知道的就是霍医生对你好，出任务还记得给你剥瓜子，谁都比不上的好！好的要上天！”
    上天？
    入地不？！
    我抿唇低笑，“他是我大哥嘛！”
    没和黄兰香说霍毅刚刚还打来个电话，影响不好！
    再者！
    她家冯国强都没动静呢，我说的多了，那不是朝黄兰香心口撒盐呢么！
    “妹子！我是真羡慕你啊！”
    黄兰香看着我就剩感慨，“大哥，我以前在村里也管冯国强叫哥，国强哥，可结婚后啊，就剩吵架了，他瞧不上我，不像哥，我呢，脾气不好，也不像妹，一天啊……算了，算了，不提了，看霍医生对你好啊，我心里都跟着甜，妹子，我也爱对你好，你性格好，招人稀罕，我就跟着你，你干啥，我干啥……”
    妈呀！
    我都羞涩了！
    夸！
    来！
    可劲儿来！
    我这小宇宙，必须燃烧！
    臭不要脸，没有节操！
    “妹子，那明天咱……”
    “明天？！”
    我神经病一样的挑眉，伸手锢住她的肩膀，“小兰！从明天起，要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黄兰香被我吓了一跳，失笑，“妹子，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接到大哥的电话高兴呗！
    吃了瓜子仁后阴霾顿扫！
    满血复活啦！
    我扯住她的手，摇头晃脑，“绝招！~好武功~问世间多少能上高峰！~成功~威风~男儿有多少真的是英雄~谁是大英雄~~！大哥！嘿！！”
    “哈哈哈！！”
    黄兰香随着我胳膊转圈，笑个不停，“妹子！你又精神了！看你这样我心情都好啦！”
    错！
    是神经了！
    我没心没肺的闹，正玩着，接到温姐的电话，她叹气音儿还没落，我就提了提气，：“温姐！您放心，这厂子目前最大问题就是全员消极怠工，以贾厂长为首，最最起码的工作热情都看不着！至于业务问题，仅仅只是其次，这样，您给我三个月！我试试！！”
    “小金？！”
    温姐在话筒那端满是惊讶，“你真的没对这厂子彻底失望？不认为它……”
    “事在人为！”
    我加重语气，虽然对这厂子无语，但厂里的五个人五种情况也着实扎了我心！
    “温姐，我知道，您为了这厂子操了很多心，您让我进厂，也是希望改变现状，我不敢说，百分百能让这厂子改头换面，但我会尽力！”
    乔布斯说过，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我既然去了福利厂，不改变它，混吃等死？！
    白穿哪！
    咱能辜负温姐么！
    闹呢？
    哥们这小暴脾气的……
    “小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温姐在话筒那边吸起了鼻子，：“唉！我是找对人了啊！老贾他们，要是离开了这福利厂，真就没出路了！他们太依靠民政了，每个人，还都有缺陷，做完思想工作，能好个三五天，回头，还是那样，我能力有限啊，盼的，也就是这厂子能有效益，最起码，能维持下去……小金啊，姐这个厂，真就靠你救活了！”
    我应着，不敢太大包大揽拍胸口保证，只说尽力！
    咱也不是神仙啊！
    心里，真的全是感慨！
    温姐这基层干部做的，绝对算为名请命了！
    费劲巴力的申款，维持，卖人情给人拉业务，可是福利厂……
    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一想到贾厂长那破罐破摔的态度都上火！
    难为温姐了！
    聊得正热闹，画风却忽的一变！
    “喂！叔叔！！”
    臭小子抢过电话，“我以后放学早了去你那写作业啊！你得辅导我！叔叔！你听到没……妈！你走开！我和叔叔说话！”
    “温远！”
    我立马来劲，怒喝，“你让谁走开呢！好好和你妈说话！我怎么教你的！！”
    “嗯，我知道了。”
    温远态度瞬软，：“妈，你让我聊一会儿，我就说两句话，马上就去写作业……”
    诶！
    哥们心里暗笑！
    妈的！
    容易吗！
    操的是卖粉儿的心啊！
    合上话筒，我站在斗柜旁拧着眉想了一阵，有些失神，话说的简单，实施呢？
    “妹子？”
    黄兰香小声的叫我，挪步到我身边，“你和温姐说要改变这厂子，那……咋改变啊，多难啊。”
    “哈~”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声，挑着眉头看她，“请问黄兰香女士，要把大象装冰箱……统共分几步？”
    “啥？”
    黄兰香蒙圈，“大象？我都没见过啊。”
    对着我化开的笑脸——
    黄兰香跺脚，“妹子！你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