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月连天印雨夜,渔火无眠照红颜。
碛野沙畔枕戈戟,长弦一水碧血咸。
“醒醒,喂,醒醒,雨停了。”
黑咕隆咚……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不是,是人家的呼唤声……“谁!”阿萨德飞突然一声喊,醒来。也不知是被噩梦惊醒还是被沈奥翔唤醒。
沈奥翔终于是把阿萨德飞给吵醒了。
阿萨德飞猛然掀开身上的破布,一把揪住了沈奥翔的衣领……
“雨停了。”沈奥翔没有反抗,心怀善意地看着花莫宇。
阿萨德飞慢慢松开了手……
阿萨德飞和沈奥翔同似众军士一样,身上湿漉漉,身下泥烂,兵器丢在身旁。
阿萨德飞环视着……
三三两两的军士围着大大小小的篝火,一个个的同似面露不安,忧心忡忡,且身心疲惫。
军帐内呆着的都是一等魔兵,大帐内歇息着的都是官军,重围中央处,那中军大帐之内,便是这里的统军将军,大元帅独孤螈所在。
此时的独孤螈,想来内心不知是何种境况。
独孤螈,身为这“魔域”上最强盛的“帝国”之帝国统帅之一,身份显赫,家景荣耀,天生光环,贵胄骄子,自少年入军以来,一路高歌猛进,风华正茂,便已是一军统帅,掌控着帝国最为精锐的“虎狼之师”。
数年来,独孤螈东征西讨,南侵北战,终是一统天下,平定四方,为帝国霸业建功立业,功勋盖主。
结果真是可笑……从来未尝败绩的常胜将军独孤螈,居然因为宫廷之变,突然被叛军围剿,始料不及,更是万未能料,居然平生第一次大败,还是被自己人给害了的。
现如今,先主太上魔王(龙静义父)已死,王上外戚之国舅尉迟灵把持朝政,手握大权。
这是在龙静离开魔域的时间段里发生的一切。
尉迟灵鸠杀太上王之后的第一步便是全面突袭围剿帝国第一精锐之师团,欲杀独孤螈而后快。
独孤螈不除,尉迟灵无法进行下一步动作。
身为王侄的独孤螈是绝对不会服于尉迟灵,这点尉迟灵很清楚。别说让独孤螈屈于自己了,能让独孤螈正眼看一下自己都很难。对于此,尉迟灵筹划中的第二步就是要杀掉独孤螈,否则,一切都未可知。
不想如此周密部署还是事泄,尽管独孤螈得知宫变时大势已去,为时已晚,但却已不能依计行事轻松拿下独孤螈了。
如此,只得立即大兵围剿,独孤螈措手不及,更加之军士们何曾内战过,一时个个目瞪口呆,心无定数了。
追随独孤螈杀出重围来的都是独孤螈的亲兵嫡系,如今又陷入重围,被困黑河上游的一处荒城旧址。
此城破败堪烂,只有一个大概城郭的样子罢了,若是攻城,只要人力便可把城墙就给推倒了。
迟迟不攻,想来是围城主将在等雨停了吧。
……
阿萨德飞又看了看身旁的沈奥翔,他知道沈奥翔虽然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但却是个老兵了,沈奥翔叫醒自己是好意,看来又一番大厮杀即将到来。
……
远处的土坯之上,卧着几头阴彘。
阴彘,是帝国战骑。稀有而珍贵。作为战骑来说,它可比战马更具有战场的杀伤力。
不是身为王侄贵胄,独孤螈也不会有三头之多。
阴彘这种战兽,身形似猪,自然比猪更庞大了,更是有着野猪一般的狠劲和力道。比马要矮些,却更具冲击力。力道巨大,是阴彘的特长。特别是其头顶坚角,狮虎亦躲避不迭。
阿萨德飞心知,这阴彘通灵,知道大战将至,或许生死不保,所以方才那两头双角阴彘方才那般的不安而惶恐。
……
此时,一阵风过,中军大帐被谁掀开了帷幕。
是他——独孤螈。手持金枪,银甲白盔,玲珑七巧遮额帽,云龙踏雪封火鞋,衣衫斑点血未干,剑眉冷对夜苍穹。手握乾坤眸淡定,眉头紧锁英飒爽;杀气冲天死不从,逆转轩辕画图腾。
果然是天人般的俊年将军!
这是阿萨德飞所震撼而可望不可即的。
……
沈奥翔碰了碰阿萨德飞,低声道:“准备吧。”
阿萨德飞知道,独孤螈一出,看来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了。
阿萨德飞能在生死地突围而出,也是有他的道道的。阿萨德飞和沈奥翔这俩人,一个力道奇大,一个速度奇快。
阿萨德飞力大无穷,杀出重围也是一种道理。
沈奥翔跑起来,那速度,弓弩羽箭可都追不上。
这俩人却至今还是普通军士。
这点上来说,沈奥翔倒是无所谓,他心虚,每逢打仗,沈奥翔冲锋陷阵的时候速度莫名就慢了下来,而撤退的时候,沈奥翔就等于是个旗帜。
而阿萨德飞心有不甘,他来入伍进军营,可不是来混饭吃的,阿萨德飞想要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将军。阿萨德飞是个很虚荣的人。
独孤螈一路走来……
地上瘫坐的军士们纷纷起立,避退两旁。
亲兵护卫随行在独孤螈两侧。
与普通军士不同的是,独孤螈的亲兵守卫们,个个精神抖擞,神采飞扬,战甲烁奕,钢刀生辉,寒光闪闪,白刃冰凉。
侍卫长赵玄武是个中年男人,一脸的胡子拉碴,却笃定而雄武。给人一种不怒而威,只可远观的气场。
侍卫长赵玄武体魄雄健,硕大的块头,看起来就是那种四肢发达大脑简单的人,而知道赵玄武的可明白,赵玄武能文能武,还有些异术,更是反应敏捷,刀法娴熟,更能洞察人心,往往在敌人还没有准备好开始行动的时候,赵玄武已然是拿下心怀不轨的敌人了。这也就万保了独孤螈的安全。
赵玄武一步不离独孤螈身侧。却让独孤螈感觉不到赵玄武就在身边的存在。而独孤螈每每需要赵玄武存在的时候,往往如同喃喃自语般的一番嘀咕时候,赵玄武已然受听领命,万事皆妥。
赵玄武是独孤螈身旁的,不可离去,因此,在外的一切都是由独孤螈的副将蒯子良行事。
这赵玄武和蒯子良就如同是独孤螈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
独角阴彘挺起上身,望向而来的主人独孤螈。
独孤螈走进“独角阴彘”,战兽“独角阴彘”温顺地把头摩擦在独孤螈身上。独孤螈爱抚着“独角阴彘”的长颈,以示安慰。
这血腥厮杀的战场并不为“独角阴彘”所惧,“独角阴彘”所有的都是要在主人身边,随时待命。独孤螈的一举一动,都是“独角阴彘”所唯独在乎的。“独角阴彘”更比赵玄武和蒯子良还要忠心耿耿,它不识得什么左膀右臂,只知道独孤螈是它唯一效忠至死的主人。
……
“嘟嘟嘟……呜呜呜……”
远处的号角开始响起。
东方发白。
天从蒙蒙亮到天大亮间,有一阵的黑暗更加显得深沉起来……
……
魔域。
帝国境内。
黑河之水贯穿其中。
黑河上游之地的某处,一弃城旧址所在,原帝国最为精锐之师统帅,少年上将军独孤螈所率的仅存万余人亲兵,被困城郭之内。
远处的号角声响起,那是敌人进攻的信号。
黑河水上,天际直线上开始涌现出黑压压的一望无际一字排开的战船,战船之上,遍插“黑螈”旗帜。至少上千艘船只,船头站满跃跃欲战要大开杀戒的军士。波涛汹涌,浪层开始一波大于一波的翻滚起来。
城郭四围:东西两面,战马嘶鸣,骑兵严阵而发,马蹄开始飞扬起来,一时,冲锋号角越发响亮。
南北步兵开始随着东西骑兵的冲刺,一个个的手持长矛、剑戟拔腿冲向那城郭所在。
阴彘穿插其中。能骑坐在战兽阴彘身上的自然都是将军级别的将领。
空中,被训练出来的军中“战机”巨型秃鹫开始飞腾于城郭之上,那巨型秃鹫之上的驾驭者,可一个个都是经年老练的“炼鹰者”。
“炼鹰者”在魔域之内有着很是优越的待遇。因为只有他们,才能训练巨型秃鹫。
“炼鹰者”都是哈喇族人,他们喜欢用黑布遮脸,其实就是装神秘。只露双目观察环境。这些巨型秃鹫被训练的如同“战机”般,不但可以用来观察敌情,勘探环境,还能从空中对敌进行打击。
……
一声长鸣,这“黑河旧城”的上空已突然飞临十几只巨型秃鹫,这十几只巨型秃鹫松开利爪,巨石便从天而降……
轰隆一声,“黑河旧城”内那原本已破损的酒阁楼,轰然倒塌,彻底化为废墟。
完成任务的那十几只巨型秃鹫飞离……倏忽之间,衔接紧密的又十几只巨型秃鹫飞临“黑河旧城”的上空,巨石落下……
如此周而反复,如同是天上开始不断下起了巨石雨,“黑河旧城”内已然是脚步凌乱,没有掩体遮护的军士们纷纷抱头乱窜。
“黑河旧城”之内,尘土飞扬,一时军队乱了阵脚。
城外沙畔是第一层保护区,阿萨德飞和沈奥翔便就是这第一层中的军士之一。
谁知第一阶段被攻击的却不是城外,而是城内。
阿萨德飞没有感到什么万幸,反而,恐惧开始涌上心头。
紧张!
恐惧!
这都是以前所没有的。
阿萨德飞看向四围,四围黑压压的大军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