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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
    “如果李大民也领悟了破妄法门,就不用毁灭我们的世界了。”我说。
    李强民摇摇头说,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我毁灭一百多个世界才幡然醒悟,指着李大民自己觉悟,那对这个世界是不负责的,也是危险的。
    我现在有点懵圈了,不知道李强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可不可以相信他。
    李大民是很强,但要说能毁灭世界,打死我都不信。李强民这套说辞最大的漏洞在于,夸张了李大民的能力,我是强烈质疑的。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表情带出来了。
    李强民叹口气:“林聪,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说下大天,你就是不相信,是吧?”
    我沉默一下:“想改变我这个念头很难,我只知道不能出卖朋友。”
    “那你就看着王月在这条永无止尽的走廊里孤独徘徊一辈子吗?!”李强民质问:“你想着你妈妈因为找不到你,再次陷入悲伤,孤独终老吗?”
    我脑子激烈的运转,权衡各种利弊,最后说:“其实我已经有点被你说服了,但是我骨子里的性格就是这样,一开始产生一个念头,很难改变。或者说,就算你要挟我勉强去做,可这个念不变,我也不会配合你。”
    李强民看着我,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一个很深层的问题。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李强民忽然眉头舒展,拍拍我的肩膀:“林聪,你果然是个有根器的,无意中一句话,竟让我似有所悟。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游戏。”
    “什么意思?”
    李强民道:“我用妄念法门,给你造出一个四层的妄境外壳,每一层对你都是一种拷问,层层深入。你呢,要在这里破妄。如果你能顺利破妄而出,那我就放了你,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和李大民的恩怨是我们的事,和你无关。如果你无法破妄……”
    “我就要去找李大民。”我说。
    李强民淡淡一笑,摇摇头:“你将永远迷失在妄境里,脱去一层还有一层,永远也回不到现实。”
    我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控制不住地抖动。
    我知道李强民说出来的话,无法改变,我在用自己和所有爱的人的命来做一次赌博!
    我问他破妄有没有方法?
    李强民道:“这样吧,你没有任何破妄的修行经验,我也不难为你,我会把现实世界和四层妄境外壳混合在一起,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判断出自己所处的世界是现实,那你就赢了。记住,现实只会出现一次,错过了就错过了。”
    我眼珠一转,想出一个主意,第一光明法可以脱离妄境。只要到了妄境,我用第一光明法能出去,说明是假的世界,如果出不去就说明是真世界。
    李强民看我的表情,说道,你好像想出主意来了。
    我非常坦然,没有瞒他,把这个方法说了一遍。
    李强民点点头:“这到也是个办法,不过我早已想到,在这次破妄的考验中,不管是真世界还是妄世界,你用第一光明法都能逃离,这些世界是层层嵌套和相扣的,像是永远在转动的魔方,你这个方法没用。”
    我心情晦暗问,可以选择不去吗?
    “恐怕是不行的,”李强民笑笑:“那开始吧。”
    “等等,”我赶忙喊了一声:“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李强民的身形在渐渐模糊,整个场景都在抖动,我心跳加速,这就要来了吗?
    “什么问题?”李强民身影在消失的前一刻问道。
    “四层妄境都是你造出来的吗?”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想寻找妄境的漏洞。
    李强民发出一声长笑:“妄境都是你自己记忆生发出的魔障,与我何干……”
    尾音拉长,下一秒钟我由于眩晕,闭上眼睛。等慢慢睁开眼,自己还坐在密室里,门口蹲着一个胖子,我仔细揉揉眼,正是皮南山。
    皮南山看见我醒了,长舒一口气:“林聪,你终于回来了。”
    我愣了愣,想站起来,腿有些僵硬,踉跄一下差点摔倒。皮南山赶紧过来扶住,担心说:“你这一入定就走了大半日,冰库都快打烊了,催了好几次,全让我挡了下来,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扫视了一圈,“王月呢?”
    “王月?哦,那丫头啊,先走了。”皮南山说。
    我马上判断出来,这是妄境,且不说王月能不能顺利还阳,就算回来了,她也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
    我看着皮南山,这里如果是妄境,那你也是假的。
    我尝试着心念里转动第一光明法,眼前开始虚化缥缈,要破境出去。
    我再次睁开眼,眼前渐渐清晰,仍然出现在这间冰库的密室里,不远处蹲着皮南山。皮南山看见我醒了,长出一口气:“林聪,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一刻我有点蒙圈,看看整间屋子,大脑的反应开始慢了。有点糊涂,到底在哪。
    我发现,第一光明法的确可以堪破虚境,但是有很大的局限性。
    第一光明法不会主动帮我去识别和辨认虚妄,一切都要求我来做判断,如果我的心境和意识跟不上,就算手里拿着神器,也照样会被困在迷宫里出不去。
    我当下打定了主意,就算现在这层世界仍然是妄境,也不急着出去,好好参悟一下实妄之间的区别。
    如果还像刚才那样,稍稍做出判断,马上就往外跳,我恐怕永远也出不去,永远都在匆匆忙忙赶路中。
    我想站起来,腿有些僵硬,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皮南山赶紧过来扶住我,担心地说:“你这一入定就走了大半日,人家冰库都快打烊了,催了好几次,全让我挡了下来,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扫视一圈,“王月呢?”
    “王月?哦,那丫头啊,先走了。”皮南山说。
    这次我没急着用第一光明法破出去,而是道:“她怎么就走了,没留下什么话?”
    “她说她谢谢你。”皮南山顿顿:“我看这丫头脸色不好看,你们是不是在中阴之境闹什么矛盾了?唉,对了,她爸爸呢,救回来了吗?”
    我没有回答,心中已经判定这里仍然是妄境,开始冷眼旁观,看着这些妄境中人的表现,看着他们耍。
    我告诉他,事情一言难尽,还是出去说吧。
    我们两个人从冰库出来,到了外面,找到容敏,和她道谢。天色将晚,深夜朦胧,晚风还是有点凉的。
    皮南山深深吸了口气:“真舒服。”他看我:“林聪,人救回来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他,说道,你有什么好建议。
    皮南山道:“我看你现在的功力也不浅了,怎么样,用不用我给你拉点活儿?”
    “什么活儿?”我问。
    “看事。”皮南山诡秘地笑了笑:“一个活儿我告诉你不少挣呢。”
    “行啊,”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那你就给我拉活儿吧。”
    我和他分道扬镳,回到家里妈妈已经睡了,我回到自己房间。
    夜已经深了,我开了灯坐在床边,看着这里的一切,用手摸了摸桌子,又翻了翻书,所有触觉都无比真实,如果不是早已认定这里是妄境,恐怕会沉溺在这个世界里,忘了初心。
    我躺在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发呆,想一个问题,我的判断会不会出错,这里是真实的呢?
    我打消了这个想法,并不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而是我有一个坚定的初始念头,这里就是假的。
    我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给这里打了个标签,这里是假的。不管后来会出现什么样的事和人,什么样的经历,我都认为是假世界的一部分。
    这就好比说,我认定这个人是坏人,那么他干的所有一切都是包藏祸心,另有所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陷入深深沉思,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似乎飘飘渺渺说不清楚。
    先有了一个念,然后所有认知都在为这个念服务,可是,如果这个初心是错误的呢?
    有人在我的最底层写下一段代码,这段底层代码如果不做修正,那么就算日后能计算整个世界,也都是错误信息。
    可是要修正这个原始和初级的念头,何其之难。因为有一个诡异的黑暗逻辑。
    我要推翻这个初念就要寻找确凿的证据,而对所有证据的解读却又依靠这个初念,它像病毒一样,侵袭着我的认知。
    现在这个世界有没有可能就是真的?
    我不敢做这样的判断。
    现在陷入了两难,对于真实世界的判断,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赌错,我永远迷失在妄境里,迷失在对世界和自我的怀疑里,最后变成一个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