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活跃了起来,依果妈妈朝阿瓦这边坐了坐,她的声音放得更低了,好像唯恐被谁听见了似的,“阿瓦,以前我去依果的工作室,她跟我提起过你。我有一阵子没见到依果了,她现在还好吗?依兰呢,她怎么样?”
“挺好的。”阿瓦也配合地放低声音。
“你回去后,跟依果说,我可能最近都不能去看她了,让她不要挂念我,也不要打电话给我,更不要到这个地方来。”
阿瓦心里一咯噔,“为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这一声,音量突然提高了上去。男人像是被惊动了,又出现在二楼的回廊处,充满怒气地说:“怎么还不走?”
“这就走,孩子,我送送你。”
“让她自己走,你留在家里。”
那个男人警惕地站在那里,不悦地盯着楼下看,似乎要亲眼看见阿瓦走出去。
慑于他的威严,依果的妈妈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阿瓦出了门,那个男人才肯罢休。
阿瓦出了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觉得疑点重重。很明显,依果的妈妈和继父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凭直觉,这件事情肯定与那个突然消失的鬼魂有关。
阿瓦想留下来,看个究竟,她观察了一下四周,觉得那茂盛的法国梧桐,给自己提供了一个绝佳的隐蔽条件。
只见她轻轻一跃,就飞到了别墅前的树上,像一只鸟栖息在上面,不但别人发现不了,而且从那个角度,还可以很清晰地从窗户看到一楼大厅发生的情形。
那个男人下楼了,似乎还揪着刚才的事情不放。
“你刚才在耍什么花招?”那个男人站在依果的妈妈面前,态度蛮横地说。
“我没有。”
一记耳光响起,依果的妈妈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眼含着泪水,却不敢辩解半个字。
“想骗我?你当我是瞎子吗?啊?说!你偷偷摸摸地出门,是不是想找电话报警,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如果你敢把那件事说出去的话,就替你两个女儿收尸吧。”
“不!不可以!”依果的妈妈扑上来,双手扣在胸口,“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千万不要动我女儿。”
“那你就给我放老实点!”
依果的妈妈抓着那个男人的胳膊,“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只求你别对我女儿下手。”
男人推搡了她一下,依果的妈妈身子向后倒去,额头正好撞到茶几的一角,血顿时流了下来。
可那个男人却没有看她一眼,冷漠地走开了。
阿瓦看着这一幕,气得手氧氧,真是一个粗暴又自私的男人!居然还想对我依果姐姐动手,哼,你敢做的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还有,他们口中所谈到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家里暂时宁静下来。
依果的妈妈拿来医药箱,对着镜子,清醒伤口后,贴上纱布,然后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而那个男人,又回到了楼上,进了书房。
为了更准确地看清书房里面的情形,阿瓦重新选择了一棵树,那棵树正对着书房的窗户。
那个男人坐下来,翻着书,可能因为烦闷,翻了几页,就将书扔在了桌面上,然后摘下眼镜,不停地用手搓捏着鼻梁。
没多久,突然,原本关着的门自动打开了。
男人看了看窗外,树枝纹丝不动,明明没有风。“彦琳,是你吗?”
彦琳正是依果妈妈的名字。
男人没有得到回应,好奇地出来看看,发现依果妈妈正躺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双目眼闭,判断刚才开门的绝对不会是她。
可是,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男人虽然心有疑惑,但并没有往心里去,重新拿起书,偶尔还拿起笔在书上做着标记,但只过了一会,一个影子从他的身后一闪而过。
男人定住了,小心地扭动着脖子,像戏剧台上徐徐拉开的大幕,他扫了一遍身后,但什么也没有看见。
刚才是幻觉吗?
男人坐不住了,站起来,拉开椅子,走动起来。
他觉得,书房现在是个危险的地方,务必要离开。
可是他刚走了几步,浑身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屋子里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脚印。
那脚印湿嗒嗒的,上面粘有泥水和烂掉的水草屑,还泛着一股腥臭,脚印从门口一直沿伸到屏风的后面。
男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随手拿了个烟灰缸,“谁?谁在里面?”
他站在屏风面前,屏住呼息,然后孤注一掷地将头探了出去。
屏风后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正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时,只感觉身边好像站了一个人。
紧接着,他的手好像被一双隐形的手紧紧抓住,不停地将刚才的烟灰缸朝额头上狠狠地砸去,血直流。
男人一边砸,一边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一楼,睡在大厅沙发上的依果妈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闭目养神,一动也不动。
树上的阿瓦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料到十有八九有鬼魂在作祟。用手轻轻一弹,小火星迅速地直朝男人手臂附近飞去。
男人两臂倏地垂了下来,靠着墙边,像个哮喘发作一样,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手上的烟灰缸滑落在地上,滚了出去。
待他稍稍平静,他发现之前地板上那些带着水渍的脚印,全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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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回到家之后,心里挺不是滋味,她想告诉依果,关于何彦琳现在真实的生活状况,可是想到何彦琳叮嘱自己的话,便咽了下去。
自己是灵偶,还怕对付不了一个人类吗?
今天救了他,只是不想他突然枉死在一个鬼魂手上。
尽管阿瓦没有透露,但依果还是知道了继父受伤的事情。因为继父刘恩宗受伤后,一直昏迷不醒。依果的妈妈打了急救电话将刘恩宗送到了医院,而医院里面的一个护士恰好是依果的朋友,她将情况告诉了依果。
病房外面,母女两个人坐在椅子上。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在一楼的沙发上休息,后来迷迷糊糊地听到他倒地的声音,我便上楼,才发现他额头上都是血。我也不知道当时书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彦琳说着,不自觉地用手托了一下额头,流海遮挡住的伤口露了出来。
作者的话:
阿瓦每日讲个鬼小段——
小玉曾经有个弟弟,记忆已经比较模糊了。
但有一件事情,小玉记得特别清晰,那就是她将花生米分享给弟弟吃时的情形。
真是一份美好的回忆啊。
只可惜,弟弟只活了几个月就死了。
但他永远活在小玉的心里。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