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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变天了。
    卖花的女孩儿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捧着一个粗糙的竹编篮子,被高高低低的花枝遮住了脸。
    意料之内的生意惨淡。或者说,除去一年里祭奠的几天,生意很少有好一些的时候。
    公园里总是热闹。形形色色的人从她的眼前接连走过。有撵着肥皂泡飞跑,半途还摔了一跤的孩子,有喝醉了酒,蹒跚地绕着一棵树破口大骂的漂亮女人,还有空了一侧裤管,拄着拐杖却依然腰板挺直的退伍军人。
    九月的风,反常的透着寒意,却依旧吹不掉这些从南方带来的树固执的叶子。衣着单薄的女孩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几根纤细的花枝因她的小动作从花篮里跌落,没等到她伸手去捡,就被几双鞋先后碾过。
    女孩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破败的花枝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没有一丝惋惜的情绪,反而莫名地笑了起来。
    她突然抬头,看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步步接近。
    “怎么就这么几种花?”明明是发牢骚似的内容,男人却念得不太自然。
    “抱歉先生,现在只有几种花能卖。”女孩儿冲着他笑了笑。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装模作样地讨价还价许久,几度引得周围路人皱着眉头多看他两眼。直到好几个经过的人都刻意与他远离几步,男人才抖了抖钱包,拎出几枚硬币,弯着腰挑挑拣拣好一阵,拿着不成束的寥寥几枝阔步走远。
    意外因素已经修正。预计两天后上午十点,原定地点准备。
    条件备齐。女孩儿小声哼起了歌。一只不知名的海鸟已经在她头顶打转飞行了好一阵,或许是困惑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岛屿。她空出一只手来,用力地朝着海鸟挥了挥,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唤它来,还是赶走它。这个时候,这一大篮子花就显得有些碍事,她突然很想沿着路一直跑到尽头,将手中的花朵全部抛进海里。
    无关痛痒的事情,任性未尝不可。
    女孩儿捧着花,费力地站了起来。天色愈发浓郁,风将凉丝丝的花朵都拍在了她的脸上,又拐着弯儿钻进她的领口和袖子里。女孩儿忍不住闭着眼睛打了个激灵。
    再次睁眼时,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眼前。女孩儿愣了愣,随即将怀里的花篮抱的更紧了些,开口问到:“先生是要买花吗?”
    早先一会儿,她就注意到了这个人。他背对着女孩儿,一直独自站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倒是比那棵树更像树一些。
    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并不显得冷淡或是威严。他很干脆地一手掏出一张大钱,递给女孩儿,另一手稳稳接过花篮,连一支脆弱的花朵都没颠下来。
    “您……”女孩儿刚要开口,就被年轻人打断。
    “回家吧。”他轻声说。
    花篮与年轻人并不太相称。他的神情平静又肃穆,不太像是捧着鲜花这样明艳的东西;花朵也只能堪堪能爬上他的肩头,就像是依靠着一座灰色的小山。
    “谢谢您。”女孩儿的手有点发抖,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太奇怪的表情,直到男主角再次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远。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以这样戏剧般的形式。
    女孩儿捂着脸,一点一点地蹲了下来。
    微微战栗中,她缩着身体,闷闷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