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苏静笙勉强开口。
    莫柯抬眼看过去。
    女孩子的脸色苍白。
    她看上去好像不是什么还好的样子。
    莫柯盯着苏静笙，蓦地一下看见她掌心的血迹。
    男人的眸光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朝着苏静笙伸出手去。
    “你的手——”
    苏静笙一顿，她慌忙的把手挪开，那一幕竟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躲着莫柯。
    ——不为别的，实在是当时在国外的那个莫柯给她的印象太深了。
    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哪里有那么容易消散呢？
    莫柯的手伸出去，竟然就被苏静笙这样仓促的躲了。
    他眼神中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划过一抹受伤。
    然后悻悻然收回了手。
    苏静笙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早已经失去当时的记忆，刚刚，他不过是在展示善意的关心而已。
    她不由得抿了抿唇，却再勉强也挤不出一抹笑容。
    “抱歉，我只是……有点害怕。”
    苏静笙没有说害怕什么。
    于是莫柯便很自然的以为她是害怕这被困在电梯里的情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然后才缓缓开口。
    “别怕，刚刚我们已经求救了，救援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在莫柯这样说的同时，电梯的维修间里很快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几个工作人员听见报警，慌忙提着工具箱往外跑，正好在楼道上看见戴着墨镜的莫小小。
    几个男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毕竟……在苏氏的工程部上班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同事上班带墨镜的。
    更何况，在全体员工都是男性的部门里，面前这个人看上去实在是太瘦小了些。
    好像……没见过似的。
    不等众人考虑，那报警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刚刚的那道身影也早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电梯里。
    苏静笙浑身绷的紧紧的，靠着电梯壁站着。
    现在她脑子里真是一片茫然。
    却又时不时的闪过很多跟陆擎宇在一起的画面。
    ——都说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想起的总是深爱的人。
    看来，那个男人，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了。
    莫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是说实在的，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能够跟苏静笙单独相处。
    以前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看的，说是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是最容易吐露真心的。
    他想到这里，竟是鬼使神差的开口问苏静笙。
    “静笙，我能问问，在我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我是不是对你和米娅做了什么？”
    “啊？”
    苏静笙蓦地一下抬起头，满脸的惊讶。
    不用怀疑，莫柯好像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不受控制的苦笑了一下。
    “原来真的是这样。”
    “——其实上一次米娅见到我就跑，还有之前你总是欲言又止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应该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们跟我的关系变得像是现在这样奇怪。”
    “但是，我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悲的，你知道吗，静笙。我连怎么弥补都没有头绪。”
    莫柯看着苏静笙的眸光中满是隐忍，还有些别的情绪。
    苏静笙那时候并没有深刻的去探究，莫柯那个复杂的眼神。
    事实上，只要想到关于之前的一切，她都还是害怕的。
    之前的莫柯，就好像是一个魔鬼一样。
    要不是之前他做过的那些事情，米娅怎么可能会像一只惊弓之鸟，见着他这张脸就害怕的不行？
    莫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苏静笙的回应。
    他只好继续开口。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当时我做错了什么？”
    那时候的莫柯只以为那应当是朋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或许就好了。
    却并没有想到，他想知道的，正是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回想起的恐怖过去。
    苏静笙一愣，没想到莫柯竟会这样问。
    她的神经绷的实在是太紧了，以至于就算是想要编造一个谎言，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于是只好勉强开口。
    “事情过去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
    “忘了？”
    莫柯明显不信，他盯着苏静笙，企图从对方苍白的脸色中看到一点转圈的余地。
    苏静笙这明显是不愿意说，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为什么不能说。
    电梯里的灯光一直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直到莫柯鼓足了勇气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灯光忽然之间亮了起来。
    “苏总！”
    救援人员的声音忽然之间从外面响起来。
    “你们还好吗？”
    莫柯没有问出口的那句话只得消失在喉间。
    听见救援队的声音，苏静笙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开了一点。
    电梯门打开，外面的光线照进来的时候，她几乎撑不稳快要跪下。
    还好，最后一点理智和力气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莫柯连忙伸手上去扶了她一把。
    这一次，苏静笙没有推开。
    不是不想，是那时候的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秘书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一瞧见莫柯，也是惊讶的挑了挑眉，下一秒便赶紧从莫柯手中扶住苏静笙。
    “苏总，还好吗？”
    苏静笙勉强摇了摇头，把身上的重量分了一点到秘书的手上。
    她总算支撑着自己站稳，从电梯里走出去。
    救援组的人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汗，看着苏静笙那个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打起了鼓。
    ——堂堂一个公司的总裁，上班时间被困在电梯里。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哪家公司的工程部不得全部丢掉饭碗啊？
    眼看着自己赖以为生的饭碗可能都保不住了，大家不由得都慌了起来。
    “苏总，事情是这样的——”
    那人刚要解释，就瞧见苏静笙缓缓的抬起手。
    她做了个叫停的动作，声音有点沙哑，又很疲惫。
    “有什么事，等一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再说。”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的厉害，甚至连回头去看看莫柯怎么样了都做不到。
    秘书赶紧扶着苏静笙一路回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