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痛苦的叫喊声,响彻在大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这个产房里头。
这是一个疑似的异婴病患者,因为在临盆阶段做的心理检定项目中,这名28岁的孕妇画出了一片血肉森林,被问到知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时,孕妇说可能关于之前漠北的那个传闻。
统计调查表明,画出越接近莎布-尼古拉丝形象的被试孕妇,数量越多。
所以这很可能决定着连系度的强弱,因而这名孕妇是异婴病高危分子,很大机率将产下异婴,尽管此前她做的所有产检都显示胎儿还完全正常。
也是这位孕妇,将成为这家医院妇产科的第一位接受卡洛普接生术的产妇。
接产医生正是这里对异婴病最有经验和技术的陈妙娟,而其他医生、助产士、护士也是这里的普通团队。
虽然大华天机局医学部也派了一支团队在旁边观摩,以及随时提供可能需要提供的技术支援,还有另外一支医学团队在总部看着这个产房的监控,但如无必要他们不会参与接生。
因为医学部需要由普通医护人员实施卡洛普接生术所获效果的真实数据,这样才能判断这项技术是否适合在民间大规模推广,又能得到预期的多大疾控成效。
亦是因此,压在接生团队肩膀上的压力非常大。
陈妙娟呼吸之间,口罩里的热气让心头更有点发闷,这种感觉像是回到十几年前,她第一次接产的时候。
她的目光不由看过产床旁边那辆不锈钢的器具放置车,上面放着产包、产盘、手刷、毛巾等的物品,像是一个上战场的士兵所带的武器。
“陈主任,什么时候能好啊……”这位李姓产妇哀嚎着话语,在产床旁边的产妇丈夫也是万分焦急。
他们并不清楚将面临着怎样的风险,只知道检查结果表明不适合剖腹产,必须顺产。
其实他们颇多疑惑,因为以前产检都说骨盆不算大,但胎儿又不小,不是很适合顺产,剖腹产是较好选择。现在的说法却完全变了。只是陈主任本就是专家,又请了几位知名教授看过情况,都作了顺产决定。
“你们别紧张,会很快的。”陈妙娟安慰着两人,其实心里根本没底,这只是迎难而上。
什么都准备好了,麻醉科、血液科、输血科、icu、手术室等科室,都准备好会有抢救母婴的情况。
一旦产房这边出了问题,就全面启动。
这边最好不要出问题。
当下,在产妇的痛苦叫声中,陈妙娟与助产士等人一起做好产前工作,清洁、消毒、在产妇宫缩时协助与保护,这些步骤还不属于卡洛普接生术,到了协助胎头俯屈和使胎头缓慢下降这一步,卡洛普接生术开始了。
“啊……”而产妇的痛叫声也越发惨厉,似混杂有沙哑之声,让一众医护人员的心神微微有点晃动。
产妇的丈夫也听出异常了,又茫然又急道:“这,这?”
产房内的天机医学人员张昊林,还有咒术部派来的几人,都感觉到黑暗力量的异动,犹如腐臭的泥沼里有什么在涌动而出,他们马上轻声地向指挥中心那边报告情况。
“现场有异感,基本确定是异婴病患者。”
“黑暗力量在加强,好像是在对抗卡洛普技术。”
指挥中心的气氛顿时更为紧张凝重,但即使是最顶尖的妇产医护团队,此时既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顾俊在东州基地也看着产房的同步监控影像,心脏同样是揪起着,不比别人对眼下的情况了解更多。
卡洛普接生术的奖励说明文字里没有说得全然详尽,但有表示在接生过程中遇到黑暗力量挣扎反弹的可能,这种时候既需要医护人员保持完成正确操作,也需要依靠产妇自身拿出顽强的意志。
虽然培训时已经把这些困难给接产医生们、护士们都讲清楚了。
可是遇上黑暗力量,即使是久经考验的天机咒术人员,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们紧张着当值接产医生会因此乱了手脚,陈妙娟医生固然有着十几年的临床经验,而且在过去一天的培训练习中表现优异稳定,组织也因此把这个重任交给她,但若被黑暗击溃心智,疯狂只在转瞬之间。
“别紧张,保持节奏……”
与此同时,陈妙娟继续用话语稳着场面,让产妇保持节奏,也是让自己保持节奏,结有手印的左手轻轻下压着胎头枕部,一下下轻柔地下压,帮助胎头枕部露出。
“别紧张,用点力,对就这样,非常顺利……”
胎头枕部还没露出,距离娩出更有一段距离,她已经满头大汗了。
心中突然有着一股莫名的阴郁躁动,却还要完成手势动作的每一个精细要求,程序步骤确实没有分别,可这些精细而巧妙的手势练习时还容易使出,此时却倍加艰难。
有一些纷乱的念头随着那股阴郁而成了眼前的掠光浮影,陈妙娟忍了下来,不去多想什么,就认一股劲。
她也是个母亲,明白怀胎十月所受过的苦累,以及分娩时的痛苦。
也知道当看着产下的健康婴儿,看着长大活泼可爱的孩子,会有怎样的百般欣慰……
她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产下了异婴,那又该是怎样的心碎。
不应该有哪一位产妇要去承受那样的心碎。
“张口哈气!”
这时候,胎头枕部终于在耻骨弓下露出了,但产妇的宫缩有些过强,需要张口哈气来解除腹压作用。
陈妙娟大声指挥着产妇,万幸的是,这位李姓产妇虽然没有停歇过痛叫,却还坚强地保持着神智,当即响应地张口哈气,陈妙娟又道:“现在向下屏气,屏着,再慢慢用力……”这样是为了使胎头缓慢地娩出。
“啊……”产妇能保持着响应,声嘶力竭的痛叫一声后,屏着了气息。
这让产床旁边她的丈夫紧张得人都在发颤。
产妇一下用力后,陈妙娟和旁边的护士们看到胎头缓缓出来了,还是一团被羊水、粘液浸湿模糊着的东西。
忽然间,不再屏气的产妇发出着更加嘶哑的叫声,张昊林等天机人员能感到那股黑暗的强烈涌动。
而远在东州看着屏幕的顾俊,恍惚之间,好像听到的是黑山羊幼崽愤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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