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他们这批人的特殊性，再加上飞沙城的人确实不是很多，所以朝廷才只给了他们几百人的指挥权，可他们的先锋及偏将职位却是实打实的。大唐国境内，军方职位从十夫长到千夫长，万夫长便是正将。正将之下，先锋与偏将相差不大，但职位上却都是大于千夫长的，即使因为现在情况特殊，凯因只带了五百人，可职位上，千夫长确实还不如他。他说是这家伙的上司，确实也不算大话。
    “你……”
    那大汉一愣，委实没有想到凯因居然会这么说话，被噎的一时词穷。倒是他旁边的几个人不屑的冷哼一声，其中一人道。
    “什么狗屁先锋，谁不知道你们这群人手下不过才几百士卒，根本比不过我们大人。在军中，谁看你的背后关系，只有硬实力才是道理。初来乍到的半吊子先锋，哪里来的自信和我们大人这么说话？”
    强龙不压地头蛇，初来乍到的人向来都要给当地的人几分面子，而且确实如他所说，即使是朝中王公贵族子弟来到这里，在这军中，也不一定每个人都给他面子。文武毕竟是两个派系，没有特殊情况，双方很难渗透到对方的派系里干涉。
    而在这军中，除去职位，个人的态度其实也很有用，就像凯因这个先锋和眼前的这个千夫长大汉，就算按照职位体系，这个家伙要在凯因手下做事，大汉如果不服凯因，他大可阴奉阳违的行事。在不违背命令的范围内尽可能使坏，出了事，上头只会怪罪发号施令的人。所以在很多地方，即使是上司，有时候也得给手下人几分面子。
    “不错不错。”
    凯因排着手站了起来，也不见生气，笑眯眯的上前两步，微一拱手。
    “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我乃是我们王贵成王千夫长手下一百夫长，我叫蔡……”
    “原来是个百夫长。”
    那家伙还挺了挺胸膛，颇为自豪的要自报家门，可凯因却根本没有了解他的意思，微微颔首，转而询问“王千夫长”。
    “不知道在这军中，口不择言，羞辱长官，是何罪责？”
    这……
    大多数人都有个毛病，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若是这凯因此刻态度稍微怯懦一点，他王贵成肯定“蹬鼻子上脸”，这一来二去的，他自然可以处处占得先机。若是凯因态度强硬点，上来就与他呵斥几句，他也可以借坡下驴，随口应付几句就离开，以后少来往就是。偏就是这种表面上一脸笑意，说话却是模棱两可的最为危险，因为你摸不准对方的心思，他到底是想计较还是不计较？若是计较，他又能做到何种程度？
    “不说话？那行，你来说。”
    王贵成与他手下沉吟不语，凯因也不追问，转过头看向一个在一旁看热闹，已经被分到自己麾下的人问道。
    “这个……”
    那士兵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出言不逊，辱骂上司，按照程度轻重，可掌嘴二十到一百不等。越级过多的话，甚至可以军法处死。”
    即使是顶撞上司，也有不同的标准的，比如说一个百夫长和一个千夫长争论，情节不严重的话，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可若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大骂将军元帅？那不好意思，直接处死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啊。”
    凯因点了点头，重新转过头来，“那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我就按照最低限度来衡量吧，掌嘴二十，王千夫长，你可觉得这个处理方式是否合适呢？”
    “你放屁，你算什么东……”
    那说话的蔡百夫长还在大骂不止，像他这种在军中待了许多年的老油条子，讲道理，那些不得实权的“统领”他是最不怕的，谁都知道那样的人没什么本事。指不定有多少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就是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又有什么能耐？
    “闭嘴，给老子消停点儿！”
    王贵成转头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情毕竟是他们先挑起，而且他虽然不觉得凯因有多厉害，可那句话毕竟说得对。再不得势的先锋，官职上还是要大过他这个千夫长的，他可以无视，可以嘲讽，因为军纪没有详细到那种程度。但大骂甚至动手，那可真是违反军纪的。扯到哪里他们都占不到理字。
    “敢问大人怎么称呼？”
    双方既然闹了起来，场上如今也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王贵成索性也不说那些废话，直接上前一步，依旧昂首挺胸，傲然问道。
    “陆！”
    凯因轻轻说了一个字。
    “陆大人是吧。”
    王贵成象征性的拱了一下手，便算是见礼，“我王某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我也就直说了，手下人口无遮拦，说了几句过分的话，陆大人你说依法掌嘴二十，我王贵成无话可说。来人啊。”
    “在！”
    王贵成身后几个跟着他来的，自然是同一阵营，王贵成一声令下，顿时便站出来两个。
    “让陆大人好好看看，咱也不是不认账的人，不就是掌嘴二十嘛，你们两个，去，一人十下，当着陆大人的面打，省得陆大人说咱敢做不敢当。”
    “得嘞！”
    两人领了命，嬉笑着往那姓蔡的旁边一站，那蔡百夫长也不说什么，努了努嘴，甚至还把脸主动凑了过去。
    “来吧。”
    啪啪啪……
    一阵微弱的皮肉撞击声，两个人一左一右，一边打一边数着，不多不少，打了二十下，可二十下打完，那姓蔡的脸都没见红一下。那两个家伙那哪里叫什么打脸，简直就是抚摸，轻轻的摸了二十下而已。
    “陆大人，您这可是亲眼看的，旁边也这么多人作证呢。二十下，不多不少。这下您总该满意了吧？”
    王贵成轻哼一声，双手环在胸前，“这算完了这笔账，那咱就来说说您这边的问题吧。您这刚一上任，就如此放纵底下的人，败坏军纪，败坏风气，不是王某说大话，若是这军营里人人都像您这般带人，那咱这还叫什么军队？叫土匪窝还差不多。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这事儿传到上头，将军元帅怪罪下来，大人，别说王某吓唬你，轻则革职入狱，重则砍头丧命。大人，您说这事儿王某是往上报呢？还是不往上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