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偏偏少年郎，当时修罗王野心巨大，想要吞并人间和冥界，并因此复活了上古战神蚩尤。为了克制蚩尤，我和墨凉夜还有他妻子一起，到世界各地找寻上古神女女魃留下来的晶魄石，最后经过多番努力虽然打败了蚩尤，但还是牺牲了一些人。”
    “牺牲了谁？”我问。
    师父深深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其中有一个，是修罗界的太子爷，他叫季允熙。”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大为震惊。
    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师父吊着烟斗，看着我房里那昏黄的吊灯发呆，仿佛是在回忆当年的种种。
    “那一战，我们打得很艰难，即便是强大如墨凉夜，也受了不小的伤。蚩尤死后，我们以为胜利了，都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当时我心爱的那个女人突然跳出来暗算了墨凉夜的妻子。那时，我们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防备，除了季允熙。季允熙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那个女人的攻击，救了墨凉夜的妻子一命。”
    我内心震动。
    联想到之前在冥界之时，墨凉夜和季允熙还有暖暖他们的种种反应，我隐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师父，你……你的意思，是我和墨凉夜的妻子之间，有某种关联？”
    师父转头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其实不叫梁十七，你叫米小菲！你奶奶和我爷爷是亲兄妹，按辈分算来，我也不是你师父，而是你表哥。”
    我瞪大了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你……你居然是我表哥？可你明明年纪这么大，我才十八岁，我们俩跟祖孙差不多，怎么……怎么会……”
    师父苦笑了一下。
    “就目前的样子来看，是有些不合情理。但……但你若知道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你就明白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合理的！”
    我的好奇心，此刻全部被勾起来了。
    “那当年，除了打败蚩尤，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打败蚩尤后，我们安葬了季允熙和我心爱的那个女人，回人间的回人间了，回冥界的也回冥界了。至于你和墨凉夜，你们本就是夫妻，又一心想要培养下一代，就干脆把冥界让给了你们的儿子果果管辖，并在给他和小灵主持了婚礼后，就回到了修罗界，收拾修罗界的那个烂摊子。再后来，你们的女儿暖暖在一次去阳间闲逛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一个长的极其像季允熙的男人，他叫晏乔。暖暖之前本来就非常喜欢季允熙，现在找到了一个像心爱之人的男人，自是喜不胜收，两人很快就相爱并且准备结为夫妻。”
    师父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吊着烟斗好半天没说话。
    我的好奇心被他这样吊着，颇有些不是滋味。
    “师父，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我催促道。
    师父无奈的摇摇头，沉声道：“后来……后来就是你们几个悲剧的开始！”
    师父站起来，吊着烟斗，在房间里缓缓走动。
    “在暖暖和晏乔结婚的前一天，我受邀到冥界，准备为他们两个主持婚礼。因为是大喜事，大家都很高兴，一起吃吃喝喝十分快活。后来，你说头有点晕，要到外面走走，我们也没太在意。可你那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把墨凉夜给急坏了，满冥界到处找你。”
    “到处找我？那后来找到没？”我问。
    “当然找到了，不仅找到了你，还找到了晏乔。”师父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居然还有晏乔？怎么会还有他？”我感到有些震惊。
    师父抽了口旱烟，继续语重心长的往下说：“我也没想到，甚至当时我们都没谁注意到晏乔也跟着你出去了。我们找到你们的地方，是在冥界和修罗界相交的须弥山上。那里有个凉亭，当时你和晏乔就在那里……在那里做苟且之事。”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另外一个身份，更没有想过自己曾经是那样的一个人。
    在之前的很多时间里，我根本不理解为什么每次墨凉夜都会对我喜怒无常。
    可此时此刻，我突然理解了他。
    要是换成是他做了同样的事，怕是我连杀了他的心都有吧？
    “这个打击，对墨凉夜来说，不可谓不大，他几乎都快疯了。可事实上，让他更为伤心的，是你当时说的话，那才是一把真正的利剑，在瞬间将他的心劈成了两瓣儿。”师父语气愈发沉重了。
    我呆呆的看着师父：“我……我当时说什么了？”
    师父在房里走了一圈，又回到了我身旁，表情凝重得不像话。
    “当时你说，一直以来你爱的其实都是季允熙，你只是不想背上始乱终弃的骂名，所以才不得以选择了墨凉夜。你说你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种和自己心爱之人分离的生活，可直到季允熙在关键时刻因救你性命而死的那一刻，你才明白自己根本不能没有他。你说你已经失去了季允熙一次，现在他转世投胎成为了晏乔，没不想再失去他。”
    师父的话，让我有些站不稳，一个慌身，直接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是啊，如师父所说，若我只是和晏乔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那事情或许还没那么糟。
    可事实是，我不光狠狠的打了墨凉夜一巴掌，还用言语在他心口狠狠的插了一把刀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没有杀我，想必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十七啊，说实话，我真的不相信你曾经爱过季允熙，可你偏偏说出了那样的话，还是在那种时候，就算再了解你为人的人，也很难不相信你说的是事实。”
    我垂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当时，墨凉夜急火攻心，想要杀了晏乔，可你却以自己的灵力拼死护着他，甚至不惜和墨凉夜大打出手。最后，你们斗了个两败俱伤，你提出一个解决方法。”
    “什么方法？”我问。
    “一命换一命。”
    我有些不解，抬头看向师父。
    许是因为太过悲痛，师父拿烟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极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用你的命，换晏乔命。墨凉夜当时不同意，可你根本没有给他不同意的机会，直接就跳入了轮回门。要知道，那轮回门何其凶险，活人跳进去，十个有九个都会魂飞魄散。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活不了了，所以墨凉夜不得已履行了当年的承诺，就此放过了晏乔。可没想到，后来某一日，我闲来无事测算天机的时候，意外算到你很有可能还活着。我知道，墨凉夜终有一天也会找到你，与其让他折磨你，不如我先找到你，把你保护起来。所以，我才让我养的小狼崽把你给叼回来，并抚养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