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很了解自己的身体状态,他知道以自己最后那一点儿力气甩出的长刀肯定不会真的伤到对方。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要的就是那黑衣人挥刀格挡的那一下。
江夏整个人如同一头早已等待多时的猎豹一般一下扑过去,那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一下被江夏扑倒在地。
江夏先用头狠狠地撞了一下那黑衣人的鼻子,然后一拳打在他的喉结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双手抱着脖子大口呼吸了两下后顿时再没有气息。
江夏捡起一把长刀站起身来,他寻了两个没有伤着身体的黑衣人,将他们衣服剥下来自己换上以后江夏拿着另外一身干衣服去给朱厚照换上。
此刻朱厚照已经高烧烧的迷迷糊糊,口中咿咿呀呀地说着胡话:“父皇!母后,孩儿好想你们......”
“不,你们都骗朕,江夏不会背叛朕的,永远不会......”
“大哥,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永远都是......”
正在替朱厚照穿衣服的江夏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他微微笑了笑后转身吐出一大口鲜血。
江夏手中速度加快,三五下为朱厚照穿好衣服以后背着朱厚照就往外走。
到了街道上,江夏抓住一人问过以后才知道原来这里叫顺阳县,离天津还有七十里路。
江夏现在顾不得这么多,直接背着朱厚照就到了一家医馆。江夏将自己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搜来的银子拍了一大把在那郎中的桌上。
郎中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江夏。江夏刚刚才经过生死搏杀,双目之中还带着血红的杀意。
江夏冷冷地说道:“快!帮我救醒他。”
“好好好,把病人送到里屋去。”郎中点了点头,走到一处门口掀起布帘子。
江夏背着朱厚照跑到屋里面将他放好,郎中走过来坐在床边。先给朱厚照把了一下脉,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看舌苔,翻开双目检查......一番动作结束以后郎中喃喃说道:“烧的不轻啊。”
“废话!”江夏心里默默叫了一声。
郎中转身对江夏说道:“实不相瞒啊公子,老夫只不过是个乡野郎中,这医术有限恐怕不敢担保能完全医好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烧的如此严重,纵算我施药保住他的命,恐怕他也很难逃脱痴傻眼瞎耳聋等遗留之症。”
“不行!他绝对不能受任何一点损伤!”江夏急忙说道。
朱厚照若是真的痴傻了或者眼瞎耳聋了,别说他江夏全家不能活,恐怕整个大明也会出现巨大动荡。事到如今江夏都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把朱厚照拉出来冒险。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救他,大夫他的身份不同凡响若是出了什么损伤恐怕受到牵连的人会不计其数。”
郎中有些惊讶地看了江夏一眼,不过所谓居移居养移气,无论是江夏还是朱厚照,他们两人的气质的确非同凡人。虽然郎中觉得江夏说的夸张,但也听出来了这个发了高烧的年轻公子是个非富则贵的人。
郎中想了一下后道:“公子,如今之际只有一法还可试一下。老夫先用药为这位公子祛除风寒,而你则立刻赶到离这儿不远的溧水码头去。
据说这两天‘凤朝凰’的戏船到了溧水码头,而‘风流鬼医’鬼三针是个好戏之人,他租船追随‘凤朝凰’也到了溧水码头。
那鬼三针的三招针法里面有一招就是‘透心凉’,若是请得他来这位公子应该还有救。”
“风流鬼医,鬼三针?”江夏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抓着郎中的手道:“好,那我这位兄弟就拜托大夫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说完,江夏问清楚溧水码头的放向后立刻狂奔而去。
溧水码头,此处已经出了顺阳县,但总算离顺阳县不远了。
当江夏赶到码头的时候他发现码头已经围满了人,一艘三层高的华丽大船正靠在岸边。
船身涂着红绿相间的颜色,正中间写着三个大字“凤朝凰”。
这“凤朝凰”江夏在京师的时候也听说过,据说是大明最有名的四个戏班子之一,他们成立于弘治年间,张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个戏班子演的戏。
如今戏船旁边围满了人,江夏走进了才看见一名穿着绿衣的姑娘正坐在船头弹着古琴,而他身旁一名留着冉冉胡须,穿着一身白衣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手握酒壶坐在椅子上听着绿衣姑娘弹琴。
绿衣姑娘身材玲珑,但脸上蒙着面纱,所以看不清长相。男子豪饮一口酒,摇晃着脑袋长声念道:“十五情形怜月冷,三千愿望对星流。前尘影事皆如幻,浩气当初贯斗牛。”
江夏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名男子,心中猜测他可能就是风流鬼医鬼三针。
江夏想了想后赶紧从人群之中挤进去,然后纵身一跃,不顾及内伤强行跳上了船头。
江夏躬身抱拳对着男子行礼道:“请问阁下是否就是鬼三针鬼大夫?”
男子兴许是喝了点儿,笑着看向江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江夏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种性情古怪喜怒难以捉摸的人最是不好应付。不过江夏还是继续躬着身子道:“神医,在下有一兄弟危在旦夕,急需神医出手相助,还望神医仁心施救。”
“施救?我凭什么要帮你救人?这天下有病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找我医治,我岂不累死?”男子道。
虽然男子拒绝了,不过江夏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否认他就是鬼三针。
江夏说道:“那神医要如何才愿意出手救人?”
鬼三针看着江夏笑了笑,他道:“你是在求我吗?”
装b货!江夏真想一巴掌呼在鬼三针的脸上,不过为了朱厚照他还是忍住了,双腿跪在地上诚心说道:“望神医出手相助。”
“十五情形怜月冷,三千愿望对星流。前尘影事皆如幻,浩气当初贯斗牛。接下去......”鬼三针道。
江夏想了想,沉声接道:“冬雪寒江抛直钓,春潮野渡泊孤舟。
落花成土多真爱,飞叶随风有至愁。”
江夏念完,那弹琴的绿衣女子突然停顿了一下,她看了江夏一眼后琴音一转,音律变得舒缓了很多。
鬼三针看了那绿衣女子一眼,摇了摇头道:“虽然接的还不错,但是我不喜欢,重来一次。”
“清水寒潭落叶浮,忍将往事下眉头。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复萍踪不去留?”鬼三针继续念道。
江夏想了想后又将他这首诗酸溜溜的诗接下去,“孤枕偏生蝴蝶梦,吟鞋怕上凤凰楼。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嘣!”琴声乱了,琴音顿时停下。
而鬼三针则愣愣地看着江夏,他两首诗的上阕其实描述的都是一种思恋爱人,求爱不得的孤单心境。
无论是“三千愿望对星流”,亦或者是“忍将往事下眉头”都让人听了无不感受到鬼三针心中隐藏的淡淡情伤。
而江夏第一次接的下阕“落花成土多真爱,飞叶随风有至愁。”其实是在奉劝鬼三针,落花化成土继续守护其实也是一种爱的方式,若是明知自己是一片飞叶却还想一直追逐着风,那是一种自我寻找而得的忧愁。
但是鬼三针不喜欢,所以江夏干脆就抛出了下面第二次接的两句。“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这句也是奉劝,其实就是告诉鬼三针,我们爱一个人可以保持着和她长相厮守的念头,但若是对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我就放手。如此也才算是爱的洒脱,爱的高洁。
鬼三针笑了笑,“有意思,有意思......”他走到江夏面前,伸手扶起江夏。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那位兄弟。就凭你这句‘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我答应你,只要他还有口气我就一定把他救活。”
“多谢神医。”
江夏大喜。
带着鬼三针去了顺阳县内,找到那家医馆以后江夏拉着鬼三针赶紧进去。
鬼三针走进去简单检查了一下朱厚照,他叹息一声:“幸好来的及时。”
说完,鬼三针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针盒,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三根银针。
在这一刻,鬼三针须发皆扬,站在一旁的江夏感觉空气似乎凉了很多。
“帮我把他的衣服解开。”
江夏连忙解开朱厚照的衣服,鬼三针一下把针插进朱厚照的身体。三根银针不断的颤抖着,鬼三针每扭动一下江夏就发现朱厚照那已经被烧红了的脸脸色逐渐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到了后来,朱厚照的呼吸心跳也都慢慢恢复正常。虽然江夏只是略懂医术,但也知道朱厚照没有大碍了。
鬼三针将银针拔出来,突然间他“咦”了一声,江夏的脸色也变了。
插在朱厚照下腹的银针......变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