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年头有些事情不好说，埋镇物害人这种事，哪怕真的知道对方把人害死，也没法定罪，顶多算在传播封建迷信里，再给加个擅闯民宅的罪名，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哪怕是承认了这些事，也不能把顾全怎么样，再加上他压根什么都不认，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这恐怕是顾全有恃无恐，丝毫不担心的最大原因。
    我这会儿实在忍不住想揍人，可这是审讯室，我又不能乱来，磨了一阵牙，我阴着脸走出门，问李青凡，能不能把录音那些关了？
    他微微一愣，我吸了口气说：“反正他也不会交代，不如我跟他好好聊聊。”
    李青凡沉思一下，无奈点点头，进门去关录像录音设备。
    李青云走来低声无奈说：“这人警觉性很高，刚才我偷偷用了迷魂香，本来快要成功了，他突然反应过来了，我用的迷魂香剂量很小，只会让人有些恍惚，可以用一些问话技巧，让人透露出一些原本不愿意说的 事情，如果他发现了，警觉性会更高，迷魂香就不管用了。”
    我阴沉着脸，隔了一阵咬牙说：“等会你再用一次！”
    李青云愣了下，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溜溜的难看药丸，让我含在舌头底下别吞下去。
    这是避障丹，含在嘴里能防止被迷魂香影响。
    我快速把避障丹塞进嘴里，一股浓郁的清凉感传遍味蕾，比薄荷还重得多的清凉感，让我顿时精神也振作了一下。
    等李青凡搞定出来，看他一脸无奈的表情，我感觉我这会特别能体会他的感觉，明明知道对方就是嫌疑人，却根本无法奈何，更别提抓捕归案了，这心情对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刑警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他对我示意设备都已经关了，我没直接进门，先侧过身挡着顾全的视线，接着飞快拿出手机，调到录音功能，又快速收回。
    李青凡微微一愣，给我一个赞许的眼神。
    重新回到审讯室里，我们坐下之后，就见李青云一手拿出迷魂香，根本没动另一只手，左手食指大拇指微微一搓，迷魂香顿时就燃烧起来了，我看的稀奇，不知道他这手是什么戏法，但也没出声询问，毕竟不是问话的时候。
    迷魂香的烟雾非常淡，不知道是不是避障丹的清凉缘故，我一点味道都没闻到。
    我心说这玩意儿几乎等于无色无味，难怪中招的人难以察觉。
    这让我对顾全更加警惕，这种害人于无形的东西，他居然都能察觉到，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居然变得如此不同，换成以前的他，铁定会中招，把一切老老实实交代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
    “要叙旧的话，不如等下次，找个其他地方，你说呢？”看我回来，顾全嬉皮笑脸的说。
    我阴沉着脸，思考着措辞，也等待迷魂香发挥效力。
    等了一分钟左右，李青云在桌下悄悄给我打手势，表示已经差不多了，我这才开始问话，顾全靠在椅子上，瞎子都能看出他的紧张感，可他偏偏死不松口。
    “东西都关了，聊聊吧。”我指指审讯室里摄像和录音设备。
    “聊什么？”顾全盯着我，总感觉他看向我的眼神，隐隐有些怨恨，这让我不自主的想起死傀的事情，这眼神……怕是还在记恨我当时没把死傀教给他吧。
    我压着心头的火气，努力用平和的语气，像曾经闲聊一样，问他：“反正现在也不会放你走，不如闲聊下吧，就说说近况吧？比方说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在做什么生意。”
    顾全直摇头，嗤笑说：“怎么样？还能怎么样，那破厂子没多久就倒闭了，天冷了做这行又不好找活干，自己也不乐意灰溜溜就这么一分钱没有回家去，混的最惨的时候，差点就流落街头去乞讨了。”
    我静静听着没插话，说起自己的悲惨境遇，顾全反而来了兴致，侃侃而谈起来。
    他说之后交了好运，认识了一个很有钱，也非常有本事，人格魅力也非常强的老板，跟着他虽然只是跑跑腿，但赚的钱比之前小厂子里打工加起来的都多，最近一段时间，他跟着那位老板吃香的喝辣的，也总算是上了正轨。
    “你老板是谁？”我不动声色问了句，顾全只是笑，显然不会告诉我，我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不是迷魂香的效果没有完全发挥，只能耐下心继续跟他闲聊。
    我也说起了我离开小厂子之后的事情，其中隐去许多关键东西，只说了我正常生活那部分。
    顾全听我说完，感慨说：“你比我运气好，也比我有能耐，这么短时间内做个老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被这话气笑，反问：“你就没听到我说我艰难时候的事情吗？你说你落魄的快要流落街头乞讨了，我没比你容易多少吧？到现在为止，我靠的还不是踏实肯做，我这些都是自己努力换来的，我能问心无愧，你呢？”
    起初顾全不屑一顾，末了他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愤怒说：“你敢说你现在的一切，就没有用点其他的手段？全是靠你雕的那些破玩意换来的？真当那是金子，这么短时间能让你赚到这么多钱！”
    “废话！老子钱来的干干净净，当水都跟你一样，给人做狗，干点龌龊勾当去换狗粮？”我拍着桌子骂完，心里却在犯嘀咕。
    还真给这家伙猜着了，光靠那些木雕，我特么拼了老命也赚不到那么多，真说起来，我这大半家底子，还真是靠的‘偏财’，不过这种场合，气势不能输！
    紧接着，我盯着顾全冷笑说：“专门提这事，怕是还记着前面那事吧？别说是你了，我亲儿子要学死傀怎么做，我都不会教，而且你真当那东西能帮人赚钱？只怕是有命赚没命花吧，你就不怕遭报应！”
    顾全阴着脸不说话了，证明我猜的不错，他还在记恨这件事。
    我有些心凉，毕竟是当年的好兄弟，可心凉之余，我又有些庆幸当时的果断，如果我迟疑了，天知道现在会变成什么样，顾全竟然真是这样一个心思阴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