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四九的这一扑，把秦峥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扑成了东流水。
    此时的夜四九，因为之前和苏锦儿近距离接触的原因，此时也是浑身湿透，一滴滴水珠，从他的发鬓滴落。
    “我的脑子……好像是有点坏了。”夜四九苦笑一声。
    秦峥叹了口气，走到林希羽的身边，给她施展了几个恢复术，沉着脸问道，“没事吧。”
    林希羽似乎有些委屈，苦着脸道，“哪里有你这么板着脸安慰人的。”
    秦峥无言，不顾她的反对，一把把她横抱而起，然后朝小包子他们那里走去。
    他背对着夜四九，夜四九也背对着他。
    秦峥走了两步，顿了顿步伐道，“我们能杀她一次，就能杀第二次，我给你时间。”
    然后，他大步向前。
    他依稀能理解点夜四九的心情，苏锦儿对他来说，有些麻烦……
    但是手上这么多无辜人的血，总是要偿命的。
    夜四九用剑指着狼狈的苏锦儿，但是剑尖和她依旧有着距离，一段苏锦儿完全可以成功反击的距离。
    不过他依旧这般指着，她也未动，眼中的红光微微消散，滂沱的大雨似乎让她清醒了些，她看了看一旁的巨大石块，伸手抹了把全是水的脸，哑着身问道，“为什么？”
    夜四九沉默了会儿，眉头微皱地看着她因为湿身而尽显的曲线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为什么？”
    脑中的画面一直退，一直退，退到荒城的那一天，退到进入客栈的第一日。
    那一日的傍晚，天空也是飘下了些许鹅毛小雨，他风尘仆仆地敲开客栈的门，一位巧笑倩兮的姑娘将他迎了进去，心中怦然心动，却得知她是他这次的目标，是这食人客栈的老板娘。
    他对自己说，正邪，不两立。
    那一夜，混战起，他确实不打女人，但是更多的，是不想打她。
    后来，他冒着危险回去客栈，说是寻聚魂鼎，却是想看看她还好么。
    他以为她被李嫣然带走了，所以日夜缠着去欢喜阁打探消息的师兄询问她的消息。
    然后，彻夜不眠。
    打开卷轴的那一天，他终于给了自己一个下山的理由，他要寻聚魂鼎，他要寻她。
    最终，他寻到了她。
    她没了笑容，却依旧清丽，她在月光下举起了屠刀，杀伐遍地。
    他再次对自己说，正邪，不两立。
    第一次，他提剑指着她的喉间，看着周围尸横遍野，剑尖微颤，最后拂袖而去，内心滔天的怒火，将自己谴责成了个罪人。
    他开始改变战略，他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她的身边，她杀，那他就救。
    一开始，她杀两个，他能救下两个，但是杀人毕竟比救人容易。
    然后她杀两个，他只能救一个。
    直到三天前，她杀两个，他已经一个都救不下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被划伤，看着自己的剑被挑飞，看着源头村雇佣的修炼者也惨死在她的刀下。
    可是她也没有杀他，她说要让他帮她找李嫣然，但是他知道，她不杀他，只是因为他没杀她。
    他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为什么走上这条路，这座山里这么多的人命，都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刺下那一剑。
    他是个罪人，他对自己这么说。
    苏锦儿的嘴动了动，开合了数次，然后道，“我和他，从未在客栈里杀过好人，都是罪有应得之人，却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我的师兄们，难道也是罪有应得之人？若非你们害了他们，如何能获得聚魂鼎。”
    夜四九的音调很低沉，似乎在愤怒于她的欺骗。
    “原来你是无痕门的人。”苏锦儿苦笑，“那些人不是我们杀的，是……”
    她的目光，远远地飘向了秦峥他们的方向，轻道，“那个男人……也有一把大扇子……”
    这时候，滴滴答答的落雨声突然停歇，苏锦儿怀中红光一闪，下一秒苏锦儿的眼中又再次燃起了红光。
    她撑着地的双手突然握拳，挥向了夜四九。
    不过夜四九的剑更快，先一步刺穿了她的胸口。
    夜四九的目光有些失神，他喃喃道，“正邪，不两立。”
    苏锦儿眼中的红光渐渐消退，眼里闪过一丝解脱，她突然握拳成爪，抓住了夜四九的双肩，整个人猛地贴近，夜四九的剑一下子就没到了柄。
    最后的时间里，她将怀里的聚魂鼎放在了夜四九的手里，然后轻道，”莫要多想……正邪不两……立……”
    然后，她就软软地倒在了夜四九的怀里，整个人，还挂在夜四九的剑上。
    秦峥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他们震惊地看见，夜四九竟然高高举起了聚魂鼎，朝自己的胸口砸去。
    秦峥脸色大变，一个掷剑守护，紧接着一个冲锋制止了夜四九，然后一把抢过聚魂鼎道，“你疯了！”
    聚魂鼎中蕴含的力量极为惊人，这从林希羽刚才与它的正面碰撞中就能看得出来。
    夜四九放开剑，看着苏锦儿的身体向后软软倒去，他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哑着声道，“销毁聚魂鼎，本就需要用血肉祭，我是个罪……”
    “够了！”秦峥怒喝一声，“这东西我自有办法销毁，你给我冷静点！”
    夜四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摇着头说道，“罢了罢了……罢了罢了……”
    然后继续后退，一个踉跄，还摔了一跤，然后爬起来，转身继续走，就这么一路连走带摔的离开了秦峥他们的视线。
    “峥哥，夜四九兄弟……他怎么了？”小包子一脸疑惑，这场戏让他们实在是有些看不透。
    秦峥抿了抿唇，看了眼地上苏锦儿的尸体，摇了摇头。
    夜四九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他们收起了他的剑，将苏锦儿葬在了村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个东西怎么办？”林希羽看着秦峥手里的聚魂鼎道。
    “毁了。”难怪苏锦儿带着它会做出屠村这般灭绝人性之事，秦峥只是拿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一股股负面能量在影响着自己的情绪，打开智慧之眼一看，那聚魂鼎的周围围绕着凄厉哀嚎的冤魂，而影响了秦峥的，便是这些冤魂携带的负面能量。
    至于怎么毁，这一点，似乎系统早就已经帮他们，考虑好了……